蕭啓一驚,随即臉色慘白,顫抖着問:“怎麽回事兒?”
焦先生道:“我剛剛去看他們三個,一進門就看到李仁将軍吊在梁上,屍體已經冷了。”
蕭啓道:“那……他們兩人知道嗎?”
焦先生搖頭道:“還不知道,可這根本瞞不住啊。”
果然,午飯剛過,谷詩才和周正就一起走進了蕭啓的房間。
一進門,周正就問道:“蕭啓,昨天李将軍來找你,你都和他說了什麽?他怎麽回來就自盡了?”
蕭啓愣道:“李大哥昨天……沒有來過啊?”随即想到了什麽,問道:“李大哥說他什麽時候來找我?”
周正道:“我們一起吃完晚飯,将軍說他不放心你的傷勢,要去看看,本來我們要一起去的,可他說他的傷最輕,就自己去了。回來之後也沒來找我們。”
谷詩才别看名字斯文,卻是個火爆脾氣,等周正說完,他上前幾步道:“蕭啓,我們相信你是條漢子,你說實話,你到底和李大哥說了什麽。”
蕭啓心知李仁可能是聽見了自己和焦先生的對話,但又不便說出口,便答道:“昨晚蕭啓一直自己在屋内,什麽也不知道。”
周正道:“蕭兄弟,我們來問你也是信任你,知道你不會騙我們。我想,李将軍自殺一定和我們戰敗被俘有關,你告訴我,是不是大帥不會饒了我們?”
蕭啓道:“蕭啓昨天才把戰報送出去,還不知道大帥如何處理這件事。”
谷詩才道:“我們問過迷糊,他說昨天晚上焦先生也在,你就說了吧。”
蕭啓歎口氣,沉吟道:“可以和我講講攻打鶴州的事情嗎?”
周正一愣,随即道:“我們到鶴州時,發現李路隻是派人圍住鶴州,使我們的消息傳不出來。李将軍以爲是圍城打援之計,于是命令我們進攻。開始似乎很是順利,也沒遇到什麽大的抵抗。攻到城下,負責守城的侯之恕在城下迎接,我們也沒有多想,就和他進了城,結果我們在城裏遇到了埋伏。耿會能和胡乾因爲在城外負責清點傷兵沒有進城,才僥幸逃了出來。”
蕭啓點點頭道:“想不到侯之恕也叛變了……”
谷詩才道:“有什麽想不到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将軍一直很器重蕭啓你,你不是一樣把李将軍逼死了!”
蕭啓聽了,臉色一黯,低頭不語。
周正道:“詩才,蕭啓不是那種人。”
谷詩才道:“你怎麽知道不是了?你知道侯之恕是叛徒嗎?”
周正一時不知道怎麽說,蕭啓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周正看向蕭啓,道:“你告訴我,你和焦先生說什麽了?是不是和我們有關?蕭兄弟,你不是說謊的人,你告訴我,你要是還把我周正當成大哥就告訴我。”
蕭啓低頭不敢看兩人,周正道:“李将軍一定是聽到你和焦先生的談話才自殺的,既然和李将軍有關,我們想必也逃不了幹系,你就告訴我們吧。”
谷詩才道:“蕭啓啊!你到是說啊!你想把我們急死啊!你要死不說,老子也去上吊!”
蕭啓一聲長歎,猶豫道:“兩位哥哥可聽說過控心蠱?”
周正道:“空心鼓?空心鼓是什麽鼓?”
谷詩才道:“是控心蠱!是百越的一種蠱術!蕭兄弟,你是說……我們中了控心蠱?”
蕭啓閉上了眼睛,算是默認。
周正道:“控心蠱?這種蠱術有什麽用?控制我們嗎?”
谷詩才解釋道:“控心蠱是通過飲食植入,中蠱後沒有什麽特别的感覺,但一旦需要,施蠱者可以控制中蠱者的行爲達到自己的目的。”
周正道:“他給我們下蠱,再放了我們,這樣就可以在戰争中控制我們反戈一擊?”
谷詩才點點頭道:“恐怕是這樣。”說着又轉向蕭啓,問道:“蕭兄弟,這種蠱可有法可解?”
蕭啓道:“我查了查書,這種蠱術除了施蠱者和靈力高于施蠱者兩倍的人以外無人能解。兩位也不必擔心,安心養傷,這件事蕭啓沒有告訴大帥,咱們再想想,會有辦法的。”
谷詩才道:“辦法?能有什麽辦法?蕭兄弟,謝謝你告訴我。我家在宋城上槐村,等大軍還朝後,你替我回家告訴我家娘子,就說我谷詩才對不住他,讓她想改嫁就改嫁,隻要疼我兒子就可以了。”
蕭啓驚道:“谷大哥,你别沖動,會有辦法的!”
周正道:“蕭兄弟,你躺好,别牽動了傷口,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你放心,我會看好他,我們倆都不會死。”
蕭啓點點頭,道:“那……哥哥們還得給蕭啓留下一縷頭發。”
兩人聽了都沒有追問,揮刀割下一縷頭發交給蕭啓,蕭啓接過來分開包好,笑道:“哥哥們不要沖動,相信蕭啓會有辦法的。”
從蕭啓房中出來,谷詩才道:“老周,咱們就這麽等着?”
周正道:“蕭啓的爲人我還是了解的,他雖然沒說,但一定已經有辦法了。”
待兩人走後,蕭啓掙紮着下床,這幾天傷口雖然好了不少,但不知焦先生用的是什麽藥,塗上後雖然傷口愈合的很快,也不影響進食,但隻要微微一動,傷口就疼得鑽心。
蕭啓坐在桌邊,長出了一口氣,提起筆來準備給奇門子寫一封信。事到如今,恐怕也隻能求奇門子幫忙。奇門子剛剛從百越回來,自然知道越毒子的下落,隻要找到越毒子,周正他們的毒自然就可以解開了。
因爲傷口的緣故,蕭啓不能久坐,每寫幾筆,就要停下來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下。
等到寫完,已近傍晚,蕭啓約莫焦先生會過來給自己換藥,就慌忙封好信躺在了床上。
果然,不一會兒,焦先生就帶着迷糊走了進來。
一進門,焦先生就皺着眉頭道:“蕭啓,你又偷偷下床了吧?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子墨味兒。”
蕭啓坐直身子道:“剛剛寫了一封信,還想請焦先生替蕭啓送到上京。”
焦先生點點頭,示意蕭啓解開衣服。
看着蕭啓的傷口,焦先生皺眉道:“你又下床了吧,你看看,剛長好又裂開了,迷糊,把我昨天配好的那瓶藥給我。”
小迷糊遲疑了一下,從藥箱中揀出一瓶藥遞給焦先生。焦先生沒有接,而是道:“你來。”
小迷糊隻得上前,口中道:“蕭哥哥,這個藥塗上可能會疼些,我盡量輕點,如果重了,你就告訴我。”
焦先生道:“你管他疼不疼?上藥。”
這次的藥确實和以前不同,剛剛塗上,蕭啓就疼得渾身一顫,随即笑道:“迷糊啊,還要多長時間我的傷才能好啊?”
小迷糊頭也不擡的說道:“半個月或二十天就好了。”
蕭啓一愣,詫異的看向焦先生,中了鐵弩那次,自己是兩個多月才恢複如常的,這次的傷,不比那次輕多少,焦先生竟然可以在一個月内治好自己,那麽以前爲什麽要拖那麽久呢?自己受罪不說,還得一直養傷,耽誤訓練和上戰場。
焦先生似乎也猜出了蕭啓的心思,淡淡道:“你不是要讓我給你送信嗎?給誰?”
蕭啓道:“焦先生交給三叔就可以了。”
焦先生接過信,道:“你放心吧,我先出去了。”
等焦先生出去了,小迷糊擡起頭對蕭啓說:“蕭哥哥,你别怪我師父,師父他不是故意不給你用最快的方法治傷,而是因爲你……你的身體……”
蕭啓疑惑道:“我的身體?”
小迷糊道:“蕭哥哥,你不知道嗎?你娘懷你不到七個月就生下了你,再加上從小沒怎麽調養過,身子一直比别人弱一些,所以師父他一直不敢給你用太烈的藥,每次你受傷,師父都是一邊給你治傷一邊幫你調養身體,所以每回你覺得自己可以離開了他還不放你走。蕭哥哥,你不覺得自己比以前健壯了嗎?”
蕭啓思索了一下,以前一直有五嶽神功的支持并不覺得自己比其他人體弱,但自從到了南景戰場,自己的體力确實比以前好了許多,比如和黑鐵漢那一戰,論實力,黑鐵漢與皮修羅不相上下,但那時與皮修羅對敵,沒幾下就被砸下馬來,可與黑鐵漢對敵時,自己雖然連日行軍,又一夜沒睡,還是能支撐幾百招,可見自己身體确實比以前好了很多。
小迷糊一邊替蕭啓包紮傷口,口中還在說着:“蕭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師父對你真不是一般的好。每次給你調理身體時,都仔仔細細的配藥,還有親自去熬,生怕我們掌握不好火候。每次你受傷,他都特别心疼,你通過千夫營考驗後,他覺得白将軍的人打重了,還和白将軍生了幾天氣呢。”
蕭啓擡起頭,輕聲道:“扶我起來。”
小迷糊道:“蕭哥哥,你别動,這次的藥和以前不同,上好了就不能動,但好的快一些。”
蕭啓搖頭道:“我必須去道歉。”
小迷糊急道:“蕭哥哥,你不能動,你要是去了,師父會殺了我的。你知道爲什麽師父會給你換藥嗎?因爲他擔心你不愛惜自己,受了傷還到處亂跑,也想讓你早點好,上了這種藥,半個月就能行動自如,但你要是動了這藥就白上了!”
蕭啓輕咳着直起身,堅持要自己下床,小迷糊想攔也攔不住。
這時,焦先生端着一碗藥,推開門走了進來,吼道:“你給我躺下!”
蕭啓見到焦先生,乖乖的低下頭,躺好。
焦先生試了試藥,坐在床邊,盛了一勺遞到蕭啓嘴邊。蕭啓張嘴喝下,輕聲道:“焦先生,蕭啓……”
焦先生笑道:“别說了,沒關系。喝了藥好好休息。”
蕭啓點點頭,道:“焦先生大恩,蕭啓百死難償。”
焦先生道:“話不能這樣說,我作爲醫者,治好你是我的責任。你走之前老白找過我,讓我慢慢給你治,熬過這一年好離開齊響,可是我想了想,如果齊響真的想要曹氏秘寶,即使你考驗期滿他也會把你留在身邊,不如讓你的傷快點兒好,在這一年多立戰功,這樣一年後他也不敢把你怎麽樣。”
蕭啓點點頭,笑道:“多謝焦先生了,蕭啓也想早點上戰場。”
焦先生笑道:“那你就安心養傷,有什麽事讓我或者迷糊給你做。我打聽了一下,擴土正好要送開疆的妻兒過來,明天早晨到。我把信給他,讓他替你給奇門子,你看怎麽樣?”
蕭啓疑惑道:“貝兒哥要送寶兒哥的妻子來?”
焦先生道:“開疆的妻子祖籍冒州,下月初五是她祖母的八十大壽,她趕過來給祖母慶生。開疆明天晚些也過來。他們來了也好,可以替我看着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