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蕭啓,衆人都是一臉驚訝,随即都心照不宣的低頭默不作聲。
蕭啓松開衛兵,掙紮着走到大帳中央,叩首道:“末将來遲,望大帥恕罪。”
齊響起身扶起蕭啓,和藹的笑道:“我不是說了嘛,你好好養傷,不用來了。你這孩子總是這麽逞強,你看我該說你什麽好!傷口怎麽樣了?”
蕭啓隐忍道:“大帥放心,蕭啓已無大礙。”
齊響點點頭,道:“那就好,畢竟年輕啊!回去坐吧。”
蕭啓叩謝齊響,慢慢走到最後面坐好。
明眼人都已經看出,蕭啓一直在勉力支撐,慘白的嘴唇都在輕輕抖動着,誰都知道齊響是在刻意爲難他。以前齊響也曾打壓過他們,雖然不像對蕭啓這般苛刻,但現在想來仍然心驚,所以他們現在都小心翼翼的在齊響帳下做事,誰也不敢站出來爲蕭啓說一句話。
等蕭啓坐好,齊響道:“本帥剛剛收到葉州軍長的戰表,林竟,念給大家聽聽。”
林竟起身念到:“某駐守葉州八年,如今齊狗入境……”念到這裏,林竟頓了頓,臉色慘白的看了看齊響,見他沒有所什麽,就接着念:“入境,兵臨城下,某願率部将與……大齊一戰,不死不休。”
齊響點點頭,道:“,葉州軍長叫馮大志,今年三十七歲,善使長刀,當年南景八十七城軍長比武,他憑刀法奪得第三,第二就是冒州軍長黑鐵漢。他的本事大家也看到了。蕭準将與黑鐵漢一戰,豈是慘烈二字可以形容。今天叫給位來商量一下該如何應對。劉三娃,你說說。”
劉三娃叩首道:“大帥用兵如神,我等全憑大帥吩咐。”
齊響點點頭,笑道:“今天叫大家來,就是讓大家集思廣益,商量出最好的戰略嘛!韓正明,你說呢?”
韓正明叩首道:“我等爲大帥馬首是瞻,爲大帥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齊響道:“我也不是聖人,難免會犯錯誤,那我先把我的計劃說出來,你們有什麽意見隻管提。咱們明天傍晚就能到達葉州,到達之後,休整一個時辰,立刻攻城,各位以爲如何啊?”
衆将士齊齊叩首道:“末将謹遵大帥旨意。”
齊響滿意的看了看大家,忽然問道:“蕭啓,你有什麽更好的計策嗎?”
蕭啓勉強立起身子答道:“蕭啓完全服從大帥安排。”
齊響道:“是嗎?我怎麽看你剛才皺了一下眉頭啊,沒事,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大家一起讨論嘛。”
蕭啓強忍劇痛叩首道:“蕭啓對大帥的安排并無異議。”
齊響道:“那你爲什麽皺眉啊?莫不是,對本帥有什麽成見?”
蕭啓沒有直起腰來,俯身答道:“蕭啓對大帥萬分敬仰,剛才蕭啓失儀,還望将軍懲罰。”
齊響道:“你們看看這倔孩子,讓我說什麽好?啊?我說蕭啓,你的性子也得改改了,你看看你這次受的傷,我都不知道怎麽給你報功的。”
蕭啓的聲音已經有一些顫抖:“大齊軍隊過江以來,全憑大帥英明指揮,蕭啓不敢居功。”
齊響笑道:“怎麽,你也給我戴高帽?行了行了,也不是早了,其他人都回去吧,蕭啓留下。”
等衆人離去,齊響收起笑容,走到蕭啓身邊,輕聲道:“怎麽樣?傷口很疼吧?”
蕭啓擡起頭,看着齊響,一字一頓的答道:“大帥放心,蕭啓并無大礙。”
齊響大笑道:“還挺有骨氣的嘛!蕭啓啊,你是個聰明人,你也知道我想要什麽,最多再過兩個月,本帥就能滅了南景,到時,你猜本帥要做的第一件事會是什麽?”
蕭啓答道:“大帥天人之智,蕭啓怎敢妄斷。”
齊響低頭把玩着手上的紅寶石戒指,慢慢道:“本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蕩平守陵村。本帥就不相信找不到曹明宦留下的東西。蕭啓,你也知道,軍隊搜查時,難免下手沒有分寸,到時……你自己斟酌吧。”
蕭啓冷冷道:“大帥從未相信過蕭啓,蕭啓也無需多說,不過,蕭啓想提醒大帥,大帥不可能在兩個個月内到達中州城下。”
齊響一愣,道:“你說什麽?”
蕭啓深吸一口氣,暗暗懊悔自己一時沖動說出了實話,但還是硬着頭皮答道:“我們一路打來,出奇的順利,大帥不覺得奇怪嗎?李路除了在江邊防守嚴密外,我們甚至沒有遇到大規模的抵抗。雖然說南景窮兵黜武,民心盡失,但我們也打得太過容易些了。李路熟識曹氏秘法,絕非庸才,所以,他肯定有什麽計謀,隻是其一。其二,我們在處理攻下的城池上也有問題,每攻下一城,我們必定派人駐守,少則一千,多則五千,目前已攻下三十二城,分散兵力不下五萬,已有孤軍深入之嫌,如果李路調集所有兵力背水一戰,我們無論在人數上還是在地形上都不占優勢。如今,我們已經接近中州,中州方圓百裏,多山脈河流,易守難攻,李路駐守中州十年,對四周地形很是熟悉,恐怕已經設好了埋伏,等我們自投羅網,以後的仗,恐怕會十分艱難,所以蕭啓會說,大帥不可能在兩個月内攻下中州。”
聽了蕭啓的話,齊響倒吸了一口冷氣,重新打量起這個隻有十八歲的準将。隻有十八歲啊,論性格,果敢堅韌,論智謀,鮮有人敵。齊響沉默了半晌,道:“蕭啓,本帥不知該怎麽對你,爲了大齊,我是該對你嚴刑逼供呢,還是好生培養呢?”
蕭啓腰上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浸透,鮮血順着銀白的铠甲滴在地上,但他仍穩住身形,答道:“盡管将軍不相信蕭啓,蕭啓仍然要說,大齊救蕭啓全家于危難之中,蕭啓至死也不會背叛大齊。另外,蕭啓冒昧勸大帥一句,大景立國八百年,倘若那份寶藏還在,現在又何來南景,何來大齊?大帥想要的東西,蕭啓實不知情,倘若大帥堅持,得到的,隻不過是蕭啓的一條賤命。蕭啓自從軍起,就把這條命交給了大齊,雖死不惜。”
齊響看見蕭啓的铠甲已經快被鮮血染紅,一聲長歎,道:“郭甫義,讓醫官在蕭準将大帳中等候,叫護軍擡軟轎過來。”
等郭甫義出去,齊響又道:“明天行軍你就不要去了,在山上好好養傷,等攻下葉州,就接你到城中養傷。”
蕭啓叩首道:“多謝大帥。”
齊響擺擺手,示意趕過來的郭甫義扶蕭啓出去。
一出齊響的大帳,蕭啓就支撐不住靠在郭甫義身上,郭甫義打橫抱起蕭啓,把他放在軟轎上,吩咐護軍道:“擡蕭準将回大帳。”說着,跟在軟轎後面。
蕭啓笑道:“麻煩郭大哥了。”
郭甫義道:“你也太輕了吧?一個大老爺們穿着铠甲比女人還輕,借着養傷的機會你可得多吃點,要不當心成親時抱不動新娘子啊!”
蕭啓淡淡一笑,靠在軟墊上,道:“郭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