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羅英也要和他一起來,但蕭啓覺得大家醜時才回到大帳,就沒有同意,自己寅時不到就趕了過來。現在午時已過,蕭啓也把對方的部情況記在了心裏。按照經驗,咯衛什的部署一旦變化,十天内就不會改變。于是,蕭啓掉轉身子,準備回去。
向回爬了幾步,忽然看到前方不遠處也有一個人向自己爬來。蕭啓心頭一緊,警覺的抓起一把碎石。
待那人又近了些,蕭啓才看清那人是李有才,李有才也認出了蕭啓,向他招了招手,沒有再向前爬。
蕭啓爬到李有才身邊,兩人一起向回爬去,藏在一塊大石後面。
李有才問道:“老哥,你來做什麽?”
蕭啓道:“我來探探咯衛什部署有什麽變化。你呢?”
李有才調皮的揚揚手裏的彈弓,道:“打鳥。”
蕭啓點點頭,沒有多說,李有才又問道:“老哥,這一個月戰果不錯吧?”
蕭啓道:“組織過幾次伏擊。”
李有才道:“你們弓箭兵也隻能這樣了。”
蕭啓愣了一下,心知這次每人帶的什麽兵都是保密的,但李有才卻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不由多看了他幾眼。李有才恍若未覺,自言自語道:“不像我,帶着重甲營,也就在戰場上發揮發揮作用。對了老哥,你知道前段時間那場仗是怎麽打起來的嗎?”
蕭啓搖搖頭,道:“不知道。”
李有才道:“你真不知道啊?聽說啊,是因爲咱們軍營裏有一個軍妓是咯衛什一個大将的小妾,他們來要人來了。老哥,你猜是哪個?”
蕭啓搖搖頭,道:“不知道。”
李有才道:“就是看上你那個!她呀,嫌那個大将太花心,就跑過來報複他!這大将能答應嗎?當然不能了,就禀了紮卡親王,帶人殺了過來。那員大将叫森布,本來不在大齊邊境,是專門趕來的,咱們不了解他們的情況,可他們了解咱們的啊!再加上那人用兵如神,連奚将軍都受了傷!幸好那女人出來和他走了,他才不再糾纏!唉……你說,他上來什麽也沒說,就殺來,要是那女人不出來啊,咱都不知道爲什麽的,你說女人啊,漂亮是漂亮,就是……”
蕭啓心不在焉的聽着,忽然感到有些不安,擡起頭,看到一支鐵弩向自己射來,忙側身避過,警覺的看向鐵弩射來的方向。
李有才看到鐵弩,也愣住了,想站起來,卻被蕭啓撲倒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李有才聽到沒有動靜,就輕輕喚了一聲蕭啓,蕭啓卻沒有回答。李有才又喚了一聲,忽然覺得蕭啓的呼吸有些急促,接着,就感到大滴大滴的溫熱黏稠的液體滴到自己的脖子上。
李有才忙立起身,看到自己原來頭的位置釘着一根鐵弩,鐵弩上沾滿了鮮血。低頭看向蕭啓,隻見蕭啓臉色慘白捂着左胸跌坐在地上,血不停的從指縫裏湧出。想來左胸已被鐵弩貫穿。
李有才望了望咯衛什的方向,不敢低聲道:“老哥,你感覺怎樣?”
蕭啓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李有才急的快哭出來了,急促道:“老哥,你别吓我!怎麽樣,說話啊!”
蕭啓擡頭望了望,指了指李有才身後。李有才一回頭,看到身後一個人影一閃而過。李有才有心去追,又擔心蕭啓的傷勢,正在猶豫的空當,那個人影所在的位置忽然發生了爆炸,與此同時,咯衛什的騎兵紛紛策馬向他們沖來。兩人便知道行藏已經暴露,李有才急道:“老哥,來我背你走!”
蕭啓奮力推開李有才,低吼道:“你走!别管我!”
李有才遲疑道:“老哥……”
蕭啓苦笑道:“你快走吧,我傷成這樣,帶上我,咱們誰也走不了,你快回去,也許還能救我。”
李有才看了看蕭啓,點點頭,道:“老哥,你等着!我去找人救你!”說完,轉身飛快的向回跑去。
等李有才走了,蕭啓才松了一口氣,呻吟着轉過身,勉力控制住顫抖的身體,左手拿刀抵住喉嚨,右手抓起一把石子,甩向敵軍的馬頭。此時的蕭啓,已經暗暗決定,一旦讓敵軍近身,就用刀自裁,絕不能落在敵人手裏。
許是因爲傷勢過重,手也失了準頭,這次隻打中八匹馬。被打中的馬應聲倒地,後面的騎兵想拉住缰繩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馬被絆倒,自己也摔下馬來。
但是,這次咯衛什的騎兵足有數萬人,這點小小的混亂根本擋不住他們。蕭啓不敢耽擱,又甩出一把石頭,橫在頸上的刀也
緊了幾分。
又甩出幾次石頭,準頭卻一次不如一次,蕭啓覺得自己的生命正随着鮮血一點點流逝。
趁着自己還有力氣,蕭啓動了動身子,靠着大石坐好,淡淡一笑,握緊了橫在頸上的刀。
幾乎是同時的,蕭啓看到李有才又跑了回來,愣了一下,隻見李有才拿出别在腰上的彈弓,又從随身的口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的珠子,用嘴咬了一下,馬上用彈弓射了出去。
緊接着一聲巨響傳來,想必是那顆珠子在敵鎮中爆炸了。李有才一邊向前跑,一邊連連射出紅珠。等到了蕭啓近前,趕來的敵軍大部分已經被炸的四分五裂,少部分還有一口氣,躺在地上,翻滾着,哀鳴着。
李有才扶起蕭啓,輕聲道:“老哥,你能聽到嗎?”
蕭啓勉強睜開眼,想說什麽,卻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李有才流着淚把蕭啓摟在懷裏,抱起來向回趕去。
見李有才抱蕭啓回來,軍營裏立刻亂了套,白钺馬上差人去請焦先生,奚正陽也不顧傷勢,跑出來問李有才怎麽回事。
李有才抽泣着把蕭啓放在擡來的擔架上,猶豫了一會兒,把事情照實說了。
奚正陽聽了,剛想問些什麽,焦先生就趕了過來。他蹲下扯開蕭啓的衣服,按了按蕭啓的脈搏,又仔細看了一下傷口,歎道:“好險!再偏一點就傷到心髒了。”
聽了他的話,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奚正陽捂着傷口咳了幾下,道:“焦先生,蕭啓就交給您了。李有才,你和我進來,我有話問你。其他人也都散了吧。”
說完,轉身回了大帳,李有才忙跟在他後面走了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