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隐隐約約可以看見晃動的人影,蕭啓深吸一口氣,猛的拔出刀來。
忽然,安平厲聲道:“小心,他們要放箭!”
話音剛落,箭雨鋪天蓋地而來,蕭啓等人奮力擋格,但仍有力道很大的箭射中千夫營的兄弟們,不一會兒,便有十數人中箭受傷。大家默契的把受傷的人圍在内圈,但都心中明了,這樣下去,大家根本撐不了多久。
蕭啓一壁用力揮開一隻直射眉心的箭,一壁喊道:“外面的兄弟,我們是過往的商隊,誤入此處,還請行個方便!”
話音剛落,對方真的停止了射箭。
一個身穿白色大氅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此人有着異族人特有的金色瞳孔,梳着金錢鼠尾,唇上的胡須像一個濃墨的一字,雖是異族打扮,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器宇軒昂。
那人身後,站着一個身穿長衫男子,隻是帶着鬥笠,看不清容貌。
那異族男子打量了一會兒蕭啓等人,眼神在蕭啓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眼中的驚訝之色難以掩飾。“你們真的是商隊?”
李有才接道:“真的啊!你看本少如此英俊潇灑就應該知道。”
那人冷笑一聲,看着李有才,又是一愣,随即笑道:“真是有趣,五年了,終于遇到兩條,呃,不對,是三條大魚。”
說着,看向安平:“血林,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你?你可記得,你哥哥要挾的,可是我的兒子。”
安平身子瞬間僵硬,上前一步道:“我已經不是完顔家的人了。”
那人道:“安平,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你這幾年幹了什麽?千夫營的精英盡收囊中,你們說,紮卡親王該怎麽謝我啊?”
蕭啓靜靜道:“千夫營的人是否落在閣下手中還未可知,還望閣下不要太得意,以免樂極生悲啊。”
那人盯着蕭啓道:“你是誰?哪裏人?”
蕭啓咬了咬下唇,沉聲道:“你沒有必要知道。”
那人道:“我是完顔戮,完顔家族族長的第十九子。你呢?”
蕭啓還沒有說話,李有才便上前道:“憑什麽啊?誰想知道你是誰啊?要打便打,廢什麽話?”
完顔戮看着李有才,冷笑道:“也是個有趣的小東西?以後,恐怕咱們有的是打交道的機會,到時你可不要翻臉不認人啊……”
李有才吼道:“誰稀罕和你打交道?你是不是活膩歪了求爺爺來殺你?好啊,有機會爺爺我一定把你切成一塊兒一塊兒的!”
完顔戮冷笑道:“那可要看你們配不配合了!”說着,轉向蕭啓:“你叫什麽?是哪裏人。”
蕭啓冷笑道:“等我殺了你,你去問閻王吧!”
完顔戮道:“你這個脾氣……真是……煙雨,你把鬥笠摘下來。”
那個漢人打扮的男子依言摘下了鬥笠,看到他的臉,大家都愣住了,随即齊齊看向蕭啓。
那個人,年紀與蕭啓相仿,除了瞳孔爲異族特有的金色外,容貌竟與蕭啓有七分相似。可正是這幾分相似,造就了這個叫做煙雨的男子的絕代芳華,但與蕭啓相比較,卻黯然失了顔色。
蕭啓呆呆的看着那個人,失聲道:“你是……”
那人道:“我叫洛煙雨,我的父親,是大景先帝第九子,洛風華。我的母親,是完顔家的族長的女兒,完顔素雪。我都介紹了自己了,該你了!”
蕭啓一愣,心中疑惑更甚,卻強壓住心中的疑惑,道:“這和我又有何相幹?”
洛煙雨看了看蕭啓,又看了看完顔戮,輕聲道:“舅舅,放了他好嗎?”
完顔戮拍了拍洛煙雨的肩膀,笑道:“煙雨,你這是美人間的惺惺相惜嗎?呵呵,算了,咱們也無意與大齊爲敵。咱們走。”
“站住!”李有才上前道:“你們傷了我們這麽多兄弟?不能就這麽算了!”
完顔戮回過頭來看着李有才,眼神中滿是戲谑。
蕭啓擡手按住李有才,沉聲道:“有才!别說了。”
完顔戮示意洛煙雨等人别動,走到蕭啓身前,蕭啓戒備的握緊手中的刀,擡眼直視完顔戮。
完顔戮失聲笑道:“不怒自威……姿容絕美……你一定便是千夫營十七歲的營長蕭啓。”然後看向李有才,緩緩道:“有才?李有才?我記住了,有趣的小東西……”
李有才一面拼命掙紮一面吼道:“七郎,别按着我!你完顔家的就了不起啊?什麽有趣,你才有趣,你們全家都有趣!”
完顔戮搖搖頭,又走到安平身前,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牒,遞給安平,瞟了一眼蕭啓道:“血林,從此以後,你不再是完顔家的人,你已經找到了好主人,希望他也能真心實意的待你。别人也許不知道,可我了解血宇,你和你哥哥,是冤枉的。”
安平呆呆的結果完顔戮手中的玉牒,跪下重重叩首,口中喃喃的說了幾句胡語,聲音哽咽,其他人雖未聽懂,但也能聽出語氣中的感激。
完顔戮點點頭,也用胡語接了幾句,聲音平淡,但安平卻是一臉驚訝。說完這幾句話,完顔戮意味深長的看了蕭啓一眼,帶着人馬消失在洞口,随即,隻聽一陣巨響,有一個山洞出現在眼前。
完顔戮的聲音清晰的在頭頂傳來:“你們走吧。”
衆人沿着石道慢慢走出了山洞,望着初升的太陽,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山洞外,林諸和花影等人竟然都在焦急的等候,見到他們出來。林諸幾步上前道:“你們出來真是太好了?恩?有人受傷了?發生什麽了?”
蕭啓臉色慘白的搖搖頭,把趙寶兒放到馬背上,向林諸道:“一言難盡,你們護送受傷的兄弟回營,我們還得繼續巡山。”
林諸點點頭道:“也好等我們送完就來和你們會合。”
蕭啓向花影道:“你們回去報信,奚将軍怎麽說?”
花影道:“奚将軍說,讓我們在入口做上記号,他會帶人來處理。”
張樵站在最後面,依言拿出小刀,卻遲遲沒有動作。
李有才喊道:“你磨蹭什麽呢?”
張樵遲疑道:“洞口……洞口不見了……”
衆人一聽大驚,急忙回過頭,隻見原來的褶皺處隻有厚厚的黃土。
龐海用力敲擊着山壁,卻沒有任何反應。
蕭啓搖搖頭說:“沒用的,他們從裏面關上入口了。”
衆人默默不語,蕭啓也歎了口氣,轉向林諸等人道:“你們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送走林諸等人,衆人仍是一片沉默,蕭啓擡起頭,注視着大家,眼神平靜,聲音卻帶着淡淡的顫抖:“希望大家相信我,也相信安平。”
張樵笑道:“七郎,你誤會了,我是覺得完顔家太可怕了!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天天疑神疑鬼的那還活不活?”
李有才也道:“是啊,要是這麽說,你們是不是也懷疑我和完顔家有瓜葛啊?”
蕭啓歎了口氣,道:“可是……那個人……和我……而且……我對他也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臧乃清大笑道:“肯定會熟悉啦,長得那麽像……我要是遇上一個和我很像的人也會覺得熟悉呢!”
蕭啓心事重重的點點頭,有道:“希望你們也相信安平。”
龐海道:“七郎,我知道你善良,可他和那個完顔什麽不知是什麽關系呢!我們憑什麽相信他?”
蕭啓拉過安平道:“我相信他,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也一定要相信他。”
陸錦衣道:“那安平你說,那個人臨走前和你說了什麽?你說出來我就相信你!”
安平道:“我不能說。完顔家密語,即使我騙了你們,你們也不知道,但我不願說謊,可是那句話,我不能說。”
李有才道:“故弄玄虛!要我看啊,你八成是完顔家的探子!”
安平道:“景北諸部不好說,但完顔家不會和大齊爲敵。我的事情自會和大帥禀報,是生是死,全由大帥處置,還請七郎親自押我回去。”
龐海谑道:“七郎?也就七郎相信你,你還讓他押着你?鬼才會相信你呢!”
蕭啓歎了口氣,道“有什麽事兒,回去在說。大家一晚上沒有休息,今天先緩緩趕路,早點兒找一個适合露營的地方吧。”
臧乃清道:“趕路是必須的,可是安平的事不能這樣算了!”
龐海也附和道:“對!萬一這小子是個探子怎麽辦!安平不能再留了!”
蕭啓看了看衆人,輕聲道:“你們都這樣想嗎?安平的事我……”
安平擔心蕭啓說出他早就知情的事,忙跪下道:“事已至此,無話可說,還請七郎縛我去見将軍。”說完,低下頭,舉起雙手。
蕭啓看了看兄弟們,輕輕一歎,從馬背上取下鐐铐,扣在了安平手腕上。這鐐铐本是以防抓住敵人準備的,沒想到,竟然用在了自己兄弟手上。
做完這一切,蕭啓轉身道:“我們剩下的人本已不多,不能再分人去送安平回去,所以,等巡山完畢後,再一起回去不遲,兄弟們可有異議?”見大家都沒有說話,蕭啓示意大家上馬,一手握緊馬缰,一手拉住拴着安平的鐵鎖,調轉馬頭,按着既定的路線巡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