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聲尖利的哨聲響徹軍營,原本寂靜的軍營頓時沸騰起來,短暫的雜亂之後,已經有一排排身穿皮甲的士兵小跑着走過,蕭啓忙帶好頭盔,思索了一下,把護面放了下來。這時,蕭啓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用回頭,蕭啓就知道是白钺和兩位教頭。
果然,鐵判官粗聲粗氣的說:“老弟,怎麽就你自己?這夥兔崽子越來越沒規矩了。”蕭啓忙回過身來施禮道:“見過将軍,二位教頭。”
白钺和活閻王點點頭,鐵判官卻吼道:“又見外!喊我大哥!”蕭啓一愣,看看外面來來往往的士兵,一時有些爲難。
活閻王道:“好啦好啦,你就别爲難我們啦,其他人也真是的,還不出來。”
話音剛落,趙寶兒和林諸帶着大家小跑着趕了過來,齊齊施禮道:“屬下來遲,望将軍恕罪。”白钺點點頭,道:“下不爲例,走吧。”
白钺帶大家到了軍營南邊的練武場,命令大家站在西南角。蕭啓站在最前面,後面是由趙寶兒和林諸帶領的左右兩隊。
等了一會兒,練武場上站滿了身穿皮甲的士兵,不久,将領們也陸陸續續的到齊了。通過他們铠甲的顔色和胸甲的圖案,可以辨認出他們官職的高低。
千夫營的士兵,胸甲上沒有圖案,身着普通士兵的黑鐵甲,相當于天時副将,而蕭啓的白鐵甲,材料與天時将軍的相同。
一個衛兵模樣的少年跳上台,喊道:“奚将軍到!”
台下頓時安靜下來。奚正陽穩穩地走上木台,看了看大家,道:“昨天晚上,這屆的千夫營的兄弟們來到了我們軍營,他們過來,既是要完成一年的訓練,也是要和咱們并肩作戰,他們的營地就在咱們軍營的東面,大家有時間就都走動走動。這屆千夫營的營長叫蕭啓,今年才十七歲,聽白将軍介紹說,蕭啓不僅爲人和氣,模樣周正,還使得一手好刀法,蕭啓,你上來和大家打聲招呼吧。”
蕭啓一愣,沒想到奚正陽也要自己上去,擡頭看了看白钺,白钺向他鼓勵的笑笑,蕭啓也想微笑一下,又想起自己還帶着護面,就點了點頭,走上前去。
蕭啓走上台,先向奚正陽施禮道:“屬下蕭啓,見過奚将軍。”
奚正陽點點頭,道:“把護面掀開吧,讓大家認認臉兒。”
蕭啓略一猶豫,幹脆把頭盔摘了下來,轉向大家,抱拳道:“在下蕭啓,見過各位兄弟。”說完,擡起頭掃視大家。
看到蕭啓的臉,練武場上安靜了一會兒,接着就亂了起來。蕭啓站在台上看得清楚,站在一起的士兵都在交頭接耳。蕭啓心知,自己這張臉恐怕又要惹人非議了。
奚正陽輕咳了一聲,道:“安靜!讓蕭啓講幾句。”
說完,向蕭啓擡了擡手。許是奚正陽的話起了作用,大家都安靜下來,直直的盯着蕭啓。
蕭啓深吸了一口氣,道:“今日,在下冒昧稱呼各位一聲兄弟,希望不久以後,諸位也可以把蕭啓當做兄弟。我們千夫營這次一共有八十九人,我們雖說經過了幾年訓練,學了一些粗淺的招式,但在行軍打仗方面,沒有任何經驗,各位都是在戰場上經曆過生死的勇士,希望我們能在各位兄弟的幫助下成長成爲大齊真正的戰士。蕭啓在這裏先謝謝大家了。”
說完,下面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蕭啓也不以爲意,向奚正陽施禮道:“将軍,屬下講完了。”
奚正陽打量了蕭啓幾眼,今天的蕭啓,頭發全緊緊地盤在頭頂,看起來比昨日多了幾分英氣,但和他人相比,還是那麽清秀文弱。于是笑道:“好了,下去吧。”
蕭啓施禮謝過,走了下去。一路上,蕭啓仍能感到有無數隻眼睛盯着自己。
等蕭啓站好,奚正陽道:“開始訓練吧,千夫營的人和都尉以上官職的将領跟我到我大帳門口。”
到了奚正陽的大帳門口。李有才驚訝的張大了嘴,捅捅趙寶兒,輕聲道:“寶兒哥,這人和将軍的帳篷果然夠嚣張啊!”
趙寶兒擡頭看去,與普通士兵住的帳篷不同,奚正陽的帳篷是厚重的黑色,這就使他的帳篷和其他人的相比,在黑暗中更不易被發現,而且,從外面看,帳篷裏可以容下一百多人。
奚正陽帶着一隊人走到大家面前,笑道:“大齊輔立,各級武将都還有空缺等着你們去填補啊,我帳下一共有人和副将七人,地利将軍一人,地利副将三人,天時将軍兩人,天時副将八人,介紹大家彼此認識一下吧。”
說着,就把身後的幾人一一介紹給千夫營的人,蕭啓等人也一一施禮見過。
介紹完畢,奚正陽向蕭啓道:“在軍營,每天某時到午時是練兵的時間,各個營十天輪休一次,下午和晚上普通士兵沒有什麽事,千夫長職位以上的人每兩天都要聚在一起商讨戰策,你們千夫營剛來,打算怎麽樣啊?”
蕭啓看了看白钺,恭謹道:“我等全聽白将軍和兩位教頭的吩咐。”
奚正陽笑道:“你是營長,千夫營當然是由你做主。”
蕭啓一愣,疑惑地看向白钺。
白钺點頭道:“把你們送過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以後千夫營怎麽走,隻聽你一人号令。”
蕭啓轉頭看向大家,發現大家全用熱烈的目光看向自己,于是向奚正陽說:“請容我同兄弟們商量後再做決定。”
奚正陽道:“好吧,你們回去吧,今天晚上之前把結果告訴我。”
蕭啓等人行禮告辭後,奚正陽笑着向白钺點了點頭,道:“白将軍,這屆千夫營比上屆好不少啊。”
回到自己的營地,蕭啓帶人來到營後的一小片空地上,道:“大家打算日後怎樣?”
趙寶兒道:“營長,你說吧,我們跟着你。”
龐海道:“是啊,你指條道,我們跟着走。”
蕭啓道:“謝謝大家了,我先說下我的想法,大家有什麽意見就說出來。我想,咱們初來乍到,還是和普通士兵一起訓練的好。我注意了一下,他們的訓練方法和咱們的類似,我們可以和騎兵一起練習,下午,我們就在這片空地練習招式和布陣,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聽了,大部分人都點頭表示贊同,林諸道:“營長,我們爲什麽要和他們摻和在一起啊,自己練不好嗎?”
蕭啓道:“我們雖然來自千夫營,但到了軍隊,蕭啓以爲還是不要太特殊爲好。這裏的騎兵練得也是跑馬和射箭,咱們和他們一起,還有地方練習騎馬。大家看怎樣?”
林諸道:“也對。在這裏也就練練刀法什麽的,我贊成。”其他人也都表示同意蕭啓的想法。
蕭啓點點頭道:“昨天累了一天,大家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和奚将軍說。”李有才道:“老哥快去快回,我們等你吃飯啊!”
蕭啓找到了奚正陽的大帳,卻被門口的衛兵攔住了。蕭啓施禮道:“麻煩兄弟通報一聲,千夫營營長蕭啓求見。”
那衛兵打量了蕭啓幾眼,道:“奚将軍正在和其他幾位将軍議事,你等會兒再來吧。”
蕭啓道:“請問奚将軍一般什麽時候議事完畢啊?”
衛兵想了一會兒,道:“這說不好,将軍軍務繁忙,你等等再來吧。”
蕭啓點頭道:“麻煩兄弟了,我下午再來吧。”
蕭啓走回去,正趕上士兵訓練完畢,大批大批的士兵迎面走過,口中聊的都是自己和千夫營的話題。由于蕭啓帶着護面,來往的人又多,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所以大家的議論不時傳到他的耳朵裏。
兩名操惠城口音的士兵站在自己的大帳前,一邊解铠甲,一邊閑聊。一個說:“這屆千夫營的那個營長長的真是秀氣。”
另一個說:“就他那個樣子,不知上了戰場行不行啊?”
“是啊,别和姓劉那小子似的,到了陣前都吓哭了。”
“哈哈哈……那到不至于,也别太小看千夫營了。不至于吓哭了,但殺完人吐了還是有可能的。”
“那個血肉橫飛啊,繞是誰第一次也受不了呢!咱們第一次殺回來不也兩天沒吃下飯嗎?要我說啊,這次那個叫蕭什麽的,除了長得太秀氣了,也沒什麽缺點,不像上回那個,眼睛都要長到頭頂上去了。不就是多認識幾個字嘛,有什麽了不起的,要論上陣殺敵還不如咱們呢!”
“那營長叫蕭啓,你也是有意思,不就說了兩句話你就覺得他還不錯了?不過話說回來,聽他的名字也像是有文化的人家起的,你說,讀讀書去當官兒多好,非走這條路?”
“唉,誰知道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
蕭啓笑着搖搖頭,又向前走去。前面的大帳外,也坐着幾位軍人,左首的那人,頭發卷曲,估計有咯衛什血統。中間的兩人,竟長得一模一樣,想必是雙生子,右首的那人,腰上系了一根紅腰帶,這是百夫長的标志。這幾人身材魁梧,看來就是當地人。
那個百夫長捅了捅火,道:“千夫營的人又來了,麻煩。”
雙生子竟齊齊問道:“輝哥,怎麽了?”
被稱爲輝哥的人搖搖頭,道:“你們剛來,不知道。上屆千夫營的人過來發生的事,對我來說還和昨天是的呢。都是些什麽玩意兒!來這裏看我們打幾仗,就算是見識了戰場,然後上面就給報了戰功,他們正好帶着戰功去當都尉,校尉,倒是咱們這夥人,天天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
雙生子中左邊的那個問道:“輝哥,我看你們好像都不喜歡千夫營那夥人,可我看這次這個隊長還是很和氣的。”
右邊那個也補充道:“模樣也好,比畫上的還好看。”
“好看有什麽用,和個女人似的。”輝哥哼了一聲,道:“上屆那個營長也長得人模狗樣的,在将軍面前也是畢恭畢敬,可見了咱們,立馬換了張嘴臉,他們來這裏住了多半年,除了逢年過節,連個鬼影兒都瞧不見,上了戰場也躲在最後,後來出去的,不都也當了校尉什麽的,切,什麽玩意兒!”
蕭啓怕大家等急了,就不在聽他們的對話,急急往回走去,但心中也是明白,這裏的士兵,對千夫營的人,恐怕并無好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