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啓點點頭,拒絕了趙寶兒扶他的好意,慢慢走了出去。
臨時搭好的大帳裏,擠滿了人。黃定國跪着被綁在一根柱子上,渾身是血,頹廢的猶如喪家之犬。看到蕭啓進來,他面露驚恐之色,但随即轉爲憤恨。
蕭啓沒有看他,面無表情的走上前去,跪在白钺腳下,道:“拜見将軍。”
白钺點點頭,示意他站起來。蕭啓擡頭望了望,沒有看到霍教頭和鐵教頭,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去問趙寶兒等人。
白钺見人到齊了,緩緩道:“擡上來。”
幾名衛兵擡着霍教頭和鐵教頭走了進來。蕭啓看兩人臉色慘白,後背滿是鮮血,驚異的看向白钺。
白钺道:“這兩人在審訊黃定國一案時濫用刑罰,罰沒人五十軍棍,現已執行完畢。”
蕭啓心頭一緊,含淚看向兩人。
鐵教頭看是蕭啓,忍痛吼道:“兄弟,哥哥我替你打這個畜生了!”
霍教頭道:“将軍,即使知道你會殺了我們兄弟倆,我們也會狠狠揍這個畜生!”
白钺閉上眼睛,輕聲道:“擡下去吧,好好療傷。”
鐵教頭吼道:“老子不下去!我要聽着畜生再說一遍!”
霍教頭道:“将軍,我們想知道你是怎麽處理這個畜生的。”
白钺微微點頭,揚了揚手,就有衛兵上來,把兩人擡到了一邊。
蕭啓不顧白钺在場,沖上前去跪在兩人身邊,哽咽着說不出話來。霍教頭擡手摸了一下蕭啓的臉,輕聲道:“傷好了?”
蕭啓點點頭,霍教頭又說:“快去吧,白将軍還有事問你呢。我們不要緊的。”
蕭啓點點頭,走了回去。
白钺目光威嚴的看了看大家,道:“蕭啓你可知罪?”
蕭啓忙上前幾步,道:“蕭啓知罪.”
白钺點點頭,道:“你把那天的情況再說一遍。”
蕭啓道:“杜加官是我殺的,那天的情況以趙寶兒說的爲準。”
白钺怒道:“我要你說!”
蕭啓隻得叩首把那天的情況叙述了一遍。
白钺點點頭,又道:“趙寶兒何在?”
趙寶兒也忙跪道蕭啓身邊,道:“見過将軍。”
白钺道:“你說吧。”趙寶兒道:“那天見隊長一直不回來,我就叫醒李有才,讓他幫我守夜,然後去找隊長。我隻看見杜加官滿身是血,隊長要背他,他卻從袖口拿出一把刀刺向隊長的後心,所幸隊長警覺,反手殺了他。隊長正要離開,黃定國忽然出現,告訴隊長說刀上有毒,要殺隊長,隊長揮刀反抗,卻掉進了黃定國挖好的陷阱裏。接着他就辱罵隊長,還打算活埋隊長,我就沖了上去,砍了他一刀,他轉身跑了,我急着救隊長,就沒有追。”
白钺點點頭,轉向黃定國,道:“你的供詞我看了,現在我問你,你承認你的供詞嗎?”
黃定國頹然道:“承認。”白钺道:“那我就念給大家聽了,如有不對,你指正我。”
說完,從桌上拿起一沓紙,道:“杜加官進四隊後不久,就來找過你,說願意幫你對付蕭啓,你答應了,是也不是?”
黃定國道:“是,他說他不服蕭啓,願意和我聯手把他踩下去,這樣我就可以升爲隊長,但我得讓他當副隊長。我答應了。”
白钺又說:“進了樹林,是你故意驚醒了冬眠的黑熊,把它引到蕭啓他們面前,想趁亂殺死蕭啓,對嗎?”
黃定國道:“不全對,那箭是杜加官射的,和我沒關系,我隻負責把熊引來。誰想他命大,沒有死。”
白钺看了看一臉憤怒的衆人,淡淡道:“然後你就讓杜加官假裝受傷,引蕭啓過來,那陷阱也是你挖的?”
黃定國道:“蕭啓能輕易殺死一隻熊,我也不敢大意,就捉了一隻金網蛇,把它的毒淬在刀上,讓杜加官拿着。我怕杜加官殺不了他,就又挖了個陷阱,如果他沒有殺死蕭啓,我就站在陷阱邊引他過來。”
白钺點點頭,道:“那天的蛇群也是你引來的?”
黃定國道:“是,沒有殺成蕭啓,大家也都知道是我幹的,我隻有把他們全殺了才能掩飾我的罪過,所以,我在箭頭上塗了迷藥,箭身上塗了引蛇藥,然後趁李有才打盹兒把箭射到了篝火裏,這樣,箭頭點燃時可以把大家都迷倒,燃燒到箭身時,可以引來毒蛇,讓他們在睡夢中死去。”
聽到這裏,龐海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沖上前去給了黃定國一巴掌。
黃定國冷笑道:“反正我也要死了,随便。”
龐海還欲再打,白钺制止道:“下去!”龐海隻得走了下去,臨走還不忘狠狠踢了黃定國一腳。
白钺道:“你以爲蕭啓死了?”
黃定國道:“我看到蕭啓毒發,當然以爲他回不來了。更何況,我是看着他走的。”
白钺道:“然後你就去害趙寶兒?”黃定國道:“我殺蕭啓的事,就他還知道,我當然要殺了他。”
蕭啓一愣,沒想到趙寶兒也早到了暗害,不由想他投去擔憂的目光。趙寶兒感覺到蕭啓在看他,轉過頭來安慰的笑笑。
白钺怒道:“同爲兄弟,你怎麽下得了手?”
黃定國道:“将軍,我想知道,如果抛開一切不談,你覺得我在千夫營算優秀的嗎?”
白钺颔首道:“那是自然?”
黃定國還不死心,問道:“比蕭啓如何?”
白将軍臉色一變,道:“天壤之别。”
黃定國狂笑道:“果然,在你心中,我什麽也不是。我真不知道,蕭啓好在哪裏?隻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奴隸罷了。”
白钺道:“蕭啓不是奴隸,從來都不是,而你才是奴隸,你自己野心的奴隸。”
說着,轉向蕭啓,道:“殺杜加官一事,你可承認?”
蕭啓道:“承認。”白钺點點頭:“那麽,我對你的懲罰你沒有異議吧?”
蕭啓道:“沒有異議,蕭啓叩謝将軍大恩。”
白钺點點頭,道:“那你下去領罰吧,黃定國的事,事關重大,我得向上面報告,過幾天再做決定。”
蕭啓叩首道:“謝過将軍。蕭啓還有一事禀報。”
白钺道:“說。”蕭啓道:“是黃定國爲奪月牌砍下白洪右手的事。”
白钺擡手向下一按示意他不要說了,然後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他的供詞上也有,事實清楚,證據确鑿,不用再審。你下去領刑吧。”
蕭啓叩首道:“将軍英明。”說完,起來轉身向外走去。
趙寶兒走上前,跪在白钺面前,道:“隊長傷勢未愈,請将軍寬限幾天。”
白钺道:“現在你是隊長。”趙寶兒道:“杜加官雖死,但錯不在蕭啓,請将軍恢複蕭啓隊長一職。”
白钺道:“這要等上面的決定了。蕭啓,你去受罰吧。”
蕭啓忙重新跪下,叩首道:“謝将軍大恩。”言畢,向衆人寬慰的笑笑,走了出去。
當天下午,趙寶兒帶着四隊的兄弟來看望蕭啓,蕭啓趴在床上,向他們虛弱的笑笑,問道:“教頭的傷怎麽樣了?”
趙寶兒道:“打的不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蕭啓點點頭,道:“那就好,等我好了,一定去拜謝兩位教頭。”
李有才道:“老哥,你說白将軍不是很疼你嘛,爲什麽一定要打你啊?”
蕭啓道:“将軍是在保護我啊!這次發生的事,不是白将軍一人可以解決,但他要是先罰了我,上面也不好重新再罰,這樣,我就不會被逐出軍營了。”
大家聽了,紛紛點頭。安平道:“算你明白。”大家也不以爲意。
又過了幾天,白钺親自來看蕭啓。蕭啓忙爬下床行禮,卻被他制止了。
白钺道:“你恨我罰你嗎?”蕭啓答道:“将軍是爲了保護蕭啓。”
白钺點點頭,神色放松了許多,接着說:“上面的意思下來了。我想先讓你知道。”
蕭啓點點頭,沒有說話。白钺道:“上面說,把黃定國降爲普通士兵,即刻前往南景戰場,這和死刑也差不多了。”
蕭啓道:“将軍放心,蕭啓對這結果并無異議。”
白钺松了口氣,道:“你也知道,你那夥兄弟們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可上面這麽說我也沒辦法,所以……”
蕭啓道:“将軍放心,我會勸他們的。”
白钺點點頭,道:“那就交給你了,隊長先讓寶兒當着。”
蕭啓道:“寶兒哥帶着四隊,再好不過了。”
白钺颔首道:“嗯,那就好,你好好養傷,我先走了。”
蕭啓道:“将軍,我可以去看霍教頭他們嗎?”
白钺道:“去吧,那兩個老東西天天念叨你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