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兒并不大,停的地方也不顯眼,待王曉曉一上船,便立即從碼頭蕩開了。
“來了?”
窗外潋滟的水波襯着窗内那片輕柔的微笑,簡直美得要命。魅惑的聲音,彎彎的嘴角,讓人覺得他似乎永遠都是那麽春風得意。
慕容近坐在臨窗的椅子上,見他對面有個位置空着,王曉曉毫不客氣地走過去坐下,心中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到底是大家公子,縱然同樣不學無術混日子,舉止氣派也還是那麽不凡,而且還很會享受啊,腳下一片潔白,踏上去松松軟軟的,那是曾在師父房裏見過的天下最名貴的流雲氈,艙内每件擺設都精緻無匹,顯然價值不菲。
“方才無傷師兄倒是來過,我想着你不喜歡見他,因此也沒留住,”慕容近指了指桌上精美的糕點,“這些不知是否合你的口味?”
“我不餓,”王曉曉東張西望,樂,“少林河風景真不錯啊。”
“你如今的氣色倒好了許多。”
她馬上緊張地摸臉:“長胖了?”失算啊失算!天天跟着蕭夜吃,早該想到長胖這個問題的,要麽就是“壯”了,女孩子可不怎麽喜歡這個形容詞。
慕容近覺得有趣:“你怕胖?”
“你會喜歡一隻肥豬?”王曉曉沒留神地開着玩笑,悄悄摸了摸大腿,感覺似乎真的粗了些,不由想哭,我的好身材啊!
肥豬?慕容近搖頭,就你這副身材,抱着最多也隻能算感覺還行,當然,稍微再胖那麽一點兒的話,也許更合适。
“體質太差怎好習武?”
“師兄也這麽說。”
“蕭夜?”他目光一頓,接着緩緩提起壺,倒了杯茶給她,“對了,我早起叫人來尋你不見,莫非你并未與她們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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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曉默然片刻,決定說實話:“是這樣,我和師兄……”才說了幾個字就見他發愣,于是抓起旁邊的筷子重重敲他的手,瞪眼,“我們隻不過是住一個房間而已,少亂想!”
慕容近回過神,揚眉:“原來外頭傳言說的就是你。”
笑容已帶了一絲冷意。
王曉曉卻沒注意到,隻是急着表明清白:“慕容,這個,你千萬别出去亂說……其實……其實就和我們兩個那天晚上一樣,根本沒什麽。”
“你大可不必解釋。”搖頭。
“怎麽?”
“你原本就不是普通女子,我自然相信你,”慕容近看着她,驟然之間,笑容裏滿是失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促狹,“莫非你以爲我是那起長舌小人?”
“不是不是,”想不到他這麽信任自己,王曉曉也覺得慚愧,忙安慰他,“你知道我拿你當朋友,隻不過說說而已嘛,小氣……”
彎彎的嘴角抽搐兩下,終于有女人想跟我做朋友了,不容易!
他輕輕歎息:“但你到底是個姑娘家,隻怕将來名聲會不太好……”
是啊,早就不好了。王曉曉也歎氣:“武林大會快到了,師兄怕她們影響我練劍,不管怎麽說他也是一片好心,反正我本來就不管那些規矩……”
他眨眼,一語雙關:“我隻擔心你被騙。”你看你被騙了吧。
她感動:“謝謝你。”
“又跟我見外。”不用不用,騙你很有趣。
“我知道,你這人很好的。”
“你這麽以爲?”太難得了!
“恩,”王曉曉并沒揣摩他話裏的含義,隻覺得心裏暖暖的,這位帥哥多好啊,又溫柔又體貼,還這麽爲人着想,“沒事,你放心吧,我師兄人品雖然不算最好,但也沒那麽卑鄙。”如果不讓我跑步爬山,那就完美了。
“你向來豁達,自然不會計較這些,”慕容近意味深長地笑笑,似是不解,“但其中厲害關系,他竟不知道?”
王曉曉啞口無言。
也是,我不守規矩還說得過去,師兄大人也開放到這個地步了?他雖然是一片好心,但這種事對女孩子有什麽影響和後果,他應該知道,至少,傳出去是很有可能讓自己嫁不出去的,雖然我王曉曉無所謂啦,可你也不至于想摟就摟想抱就抱吧?說他對自己有意思呢,偏偏又不冷不熱的,莫非是準備将來把自己收去當小老婆?那也想得太美了!哎呀呀,我的男主快快出來啊,你一出來不就萬事OK了嘛,現在發生這種事,看來和未來男主之間隐患重重啊……
見她垂頭沉默,慕容近不再說話,隻是看着窗外爍爍的金波,舉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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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王曉曉臉紅得像番茄。
做事不考慮後果的确不像蕭夜的作風,向來都酷酷的他竟會主動當那麽多人的面提出同居,江湖上都傳說他對女人愛理不理,可如今相比之下,貌似對自己挺特别的,一對寶劍送了不說,加上還要喝自己做的湯,和他的牽扯真是越來越理不清啊,唉,喜歡的話你就表白嘛,男人的心思猜起來也很費腦細胞的!
會不會……他就是男主?
嘿嘿,其實這位師兄大人不錯,武功那麽強,有錢,又帥得一塌糊塗,而且名字也起得好,“宵夜”,那麽多女人想“吃”他,想當初一見他就餓啊,絕對美色可餐,增進食欲。
可是真跟了他的話,我王曉曉今後不是要變長跑運動員!作者你确定,要讓他做我的男主?當然,若真那樣安排也不是不行,跑步呢,這點小事我就忍忍,但你若是敢讓他娶十幾二十個老婆,你敢那麽寫,我馬上罷工!
“小師妹——”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王曉曉趕緊打消了以上念頭,轉身一望,原來是文淨和殷皓二人走來,殷皓的手上還提着一尾魚。
“你們……”
“師父要喝新鮮少林鲫魚湯,命我二人來買魚的。”
“那一起回去吧。”
三人邊東拉西扯聊着閑話,邊抄近路往下榻的少林妓院走。不想剛剛拐進一條深巷,就有個黑衣人當頭躍下,橫刀大喝——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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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搶劫的?”自從早起見識過那個什麽飛天遁地獨行盜“皮球”之後,王曉曉說到搶劫二字就興奮異常。
“不,我是來殺你的。”
殺我?王曉曉吓得一抖,大哥你不是開玩笑吧,玩命?!
殷皓臉白,往文淨身後躲:“那那那我們……”
“不關你們的事,我隻殺她。”
“那就好。”松了口氣。
靠,還是這麽沒義氣!王曉曉氣得,好容易才定了定神,發現此人穿着緊身黑衣,并未蒙面,看樣子已有四十來歲,身材魁梧高大,下巴留着淺淺的胡渣子,竟也透着股英氣。
不知什麽緣故,她心頭一緊,不由又後退了兩步,指着他的夜行衣:“現在又不是晚上,你不蒙面,穿這身衣服做什麽?”
黑衣人皺眉:“我剛殺了人,來不及換。”
剛殺了人!天地良心,我王曉曉可從沒做什麽壞事,也沒跟誰結下什麽深仇大恨啊,作者你要磨練我,也别搞這麽無厘頭的情節吧,莫名其妙就派個人來殺我!
“你真要殺我?”
“不錯。”
“你确定沒搞錯人?”她不死心,“你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殺什麽,”王曉曉松了口氣,樂,“大哥,我告訴你,你百分之百是認錯人了,我敢保證,我絕對絕對不是你要殺的那個人,你還是去别處找吧。”
黑衣人猶豫,接着就從懷裏摸出了一張紙,邊打量她邊細細比較,然後搖頭:“沒錯,就是你,這裏有你的畫像,不會錯。”
畫像?
王曉曉奇怪:“我看看。”
黑衣人果然遞給她。
接過來隻看了一眼,王曉曉心裏那個氣啊,連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上:“喂,我說,你覺得這畫上的人是我?”
她憤怒地指着那張畫,這是哪個畫的?太抽象了!簡直是抽象中的抽象!畢加索庫波卡也絕對畫不出來的抽象畫!這麽幾條線幾個點,鼻子兩個洞,招風耳,嘴巴一個彎,真不知道這人哪隻眼睛有問題,硬将我王曉曉與這畫中人扯到一起,也太醜化咱現代美女的形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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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大叔,你不懂審美?
“沒錯。”
“你眼睛有毛病!”
“休要抵賴。”
“抵賴?”王曉曉氣得,倏地将那張抽象畫高高舉起示衆,“大哥,你再給我仔細看看,啊,仔細點兒,我長得是這個樣兒嗎……”
旁邊殷皓突然拉她:“小師妹,這……這真的是你?畫得真真真像啊……”
話沒說完就被文淨捂住了嘴。
我我我怎麽就有這樣的師兄啊,關鍵時刻居然倒戈!王曉曉氣得狠狠踩他一腳,終于迫使他認清形勢,縮到一邊去了。
“你再看看,我的鼻子,還有眼睛,哪點兒像!瞧這耳朵……”她連聲質問,逼得黑衣人後退到牆邊,才将畫往他懷裏一丢,“退一步說,就算我和她很像,這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得是,你怎麽就能确定要殺的人一定是我……”
見她這麽理直氣壯,黑衣人也拿不準了,于是再拿起那畫仔細跟她對照。
好半日。
他搖頭,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就是你,何況那人還說過你會從船上下來,因此我一直等在那條船旁邊。”
聞言,王曉曉暗暗吃驚。
看來真有人和自己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