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王曉曉露了手高明劍法,又打了秋儀,還透露出殺了N個人的光輝史以後,倒再也沒人敢找她麻煩了,原先跟着秋儀欺負她的那些女弟子見面之下也都客氣許多,生怕她一怒之下自己就成了第三百個,惹得她好笑又得意,果然是惡人還須惡人治啊。
山門外的樹枝已蒙上新綠,冬去春來,時間過得極快。
後山之事早已淡去,人人都在期盼着三四個月後的武林大會,蕭夜自己卻并不熱衷,倒是王曉曉緊張得很,更加勤奮練劍,還真學會了三四招,雖然蕭夜對她的劍法十分鄙視,相反,每日指點她的時間卻越來越多。
這日黃昏。
“天色不早,回去了。”
“師兄……”
“怎麽?”
“萬一武林大會上我發揮太差……”據多年看電視小說的經驗,武林大會應該是高手如雲,照這兩個月練劍的進展來看,她王曉曉臉皮再厚也實在提不起半點信心了,“要不你跟師父說聲,另外再派個人去好不好?”
蕭夜闆起臉:“怕,就該認真些!”
她陪笑:“我是怕給你丢臉。”
“早就丢完了。”
王曉曉洩氣。
見她灰溜溜的,蕭夜抿了抿嘴:“你身體太差,氣力不濟,出劍虛浮,每日早起叫你跑一圈練練體力,還想偷懶。”
原來跑步真是鍛煉身體。
王曉曉正要說話,突然,殷皓匆匆跑來,邊跑邊叫:“八……八師兄!”
蕭夜皺眉:“何事着急。”
“八師兄,師父他……他他……”他上氣不接下氣,估計是心裏緊張,加上說話本就結巴,兩相作用之下,那個“他”字後面的話怎麽也吐不出來。
蕭夜不再多問,收了劍就走,王曉曉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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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絕大師的房間。
王曉曉第一次看到師父的卧室,驚呆了。師父他老人家的品位,還真是……那感覺才叫眼花缭亂啊,簡直就像進了個珠寶行。案上架上滿放着精雕玉器不說,連床頭床尾都挂滿了金飾,流蘇絲帳,錦被上繡着精美的花紋,整個房間看上去十分華麗,可這些東西五顔六色,缤紛錯雜,彙集在一起反倒顯得很亂,有點暴發戶的感覺。
原來武林宗師并不都是過得很簡樸清苦的,王曉曉爲自己的見識慚愧。
房間的地上亂糟糟一片,滿堆着書卷字幅還有其他小東西,所有的屜子都給抽了出來,裏面許多看起來像是藥材的東西散了一地。
片刻。
“師父幾時不見的?”
“大約一……一個時辰前還在。”
“其他弟子可知道?”
殷皓搖頭:“文……文師兄不讓我告訴他們,讓我先……先來找師兄你,他他他自己帶人找……找去了。”
蕭夜不再說話。
看着滿地狼籍,王曉曉鎮定地圍着案發現場轉了幾圈,仔細觀察一陣,尋思着下了結論:“房間這麽亂,好象被人翻過,肯定是有人想來找什麽東西……”
殷皓忙點頭:“正……正是。”
王曉曉環視四周:“不知他到底在找什麽……”
“藥。”
“你怎麽知道?”
“當……當然,師父想找一味藥。”
王曉曉立刻無語。
殷皓卻似乎想起了什麽,兩眼一亮:“對對對了!師父近近日迷上了醫書,成……成天搬弄藥材,今兒早起在房裏翻了半日,說……說說是要找一味藥,但那藥太太太難尋,好象隻後山才有……”
蕭夜目光一動,打斷他:“後山?”
“對……”
當年各派掌門不都是在後山失蹤的麽!難道這次又輪到天絕大師?王曉曉吓一跳,緊緊抓住殷皓,瞪眼:“師父怎麽說的?他要去後山找?”
見她突然這樣,殷皓不免更着急,點頭又搖頭:“師……師父說……去後……後後山采……采……采……”
一緊張,說話更結巴。
他吞了吞口水,直瞪眼:“去後山……後山采……采采……”
竟卡住了。
不是吧,天絕大師平時不許人去後山,現在居然自己跑去采藥!見殷皓漲紅了臉,還卡在那個“采”字上,王曉曉又着急又擔心,忙看向蕭夜。蕭夜也不再多想,拉起她迅速走出門,縱身一掠,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殷皓反應過來,面色煞白追出去。
“喂喂……不……不是……師父說,去……去後山采……采……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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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太快有時候也并非好事,眼前就是個深刻的教訓。
話說二人掠過N重屋頂之後,終于落下,面前正是那堵高得離譜的牆,王曉曉定睛一看,上次那隻不講信譽的狗正伏在地上打盹,那道小門上也已挂了把新鎖。
蕭夜手一揚,不知扔了個什麽東西過去,那隻狗立刻蹦起來,警惕地望望四周,試探着拿鼻子一嗅,嗚咽兩聲,接着就軟軟地趴下了。
是迷藥?王曉曉大悟,原來他是這麽搞定的。
劍光一閃,鎖“叮”的落下。
“你先回去。”
“我也去。”
“不行。”
“你不帶我去,我就跟着來!”
“你……”
“天快黑了,師兄,”王曉曉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我們去看看就回來,不用太久的,反正你的輕功也很快……”
蕭夜看看她:“你不怕?”
王曉曉發揮口才:“我的武功雖然是差了點,不過遇上事情的話,也可以動腦子想辦法,就算有危險,多個人出主意總要好些,人多力量大……”帶上我吧帶上我吧,我可是命定的主角啊,按正常規律來講,主角不會這麽早就挂,或者還可以給你帶點好運氣。
見他仍然猶豫,她急了:“總比你一個人去冒險好。”
好看的眼睛裏有光芒閃過。
瞧瞧天色實在經不起耽擱,終于,他闆起臉:“那就先想辦法變聰明些,至少要知道什麽時候該躲遠點,哪個女人像你這麽笨!”
攬起她的腰,一道掠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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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落到地上,反抱着她上了樹,在樹梢間飛掠而行。
王曉曉雖然很奇怪,倒也并不多問。耳畔乎乎生風,不時有樹迎面撞來,她覺得既緊張又刺激,這可是真正的輕功啊,太帥了!
忽然,蕭夜探手扯了把樹葉撒出去。
普普通通的樹葉到他手裏,仿佛都變成了極其厲害的暗器,帶着十分強勁的力道,連續打向前面樹林盡頭的青石小徑。
就在樹葉擊到地上的一刹那,王曉曉隻聞得破空之聲不絕,左右兩旁似有無數微芒射出,快得看不清來處,不像是人力所發。緊接着,又是疾雨般的兩排利箭,随後兩秒,前面大約十米處,竟又有一張巨網從天而降。
時候計算得十分精準,縱是高手前來,不明底細不說,就算已有防備,再好的輕功也不可能躍過這段距離,總要有落腳借力之處,一旦落下,難免要觸動機關,就算僥幸躲過了這些暗器,往前沖到力竭時,也會落入網中了。
王曉曉暗暗心驚,看來他那天晚上前來闖過,早已知道這些機關的厲害,所以才想出這個法子來破解。
趁那張大網落地的空隙,蕭夜抱着她飛速竄過,身後又是一陣暗器與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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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多年,後山十分冷清,處處透着陰森之氣。雖剛過了冬,草木卻依然茂密,連路都已經模糊不清了,不時身旁草叢裏亂石間還有小獸奔過,俨然一派原始的氣象,更由于那件離奇可怖的傳說,使得這裏的景緻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一路上再也沒遇到任何意外,二人很快便上了山。
天色昏暗。
王曉曉東張西望,一邊大呼:“師父——”
沒有回答。
“師父——”
蕭夜淡淡道:“不必叫了,他沒有來。”
王曉曉愣:“你怎麽知道?”
蕭夜看她一眼:“你以爲他會來?”
王曉曉不說話了。
照天絕大師的謹慎作風,的确不會這麽草率地對待自己的生命,一聽說有人闖後山就叫了五十個弟子守着卧房,哪會爲了一味藥獨自跑到這神秘可怕的地方來,自己果然是笨得可以,剛才匆忙之中竟沒有想到這一點!
“那你怎麽還來……”
“怕了?”
“沒有……那我們…….”四下張望。
見她說是不怕,手卻緊緊抓着自己不放,蕭夜不覺好笑,拍拍她的手:“你知道二十五年前那件大事。”
王曉曉點頭:“各派武功秘籍丢了,那些掌門和盟主帶着許多高手找到這裏,所有人卻又一夜失蹤,然後,許多好奇的高手找來,都摔死在懸崖下了,他們都說是……有鬼。”
說到“有鬼”兩個字,她警惕地望望周圍越來越暗的景物,不由又朝他靠得緊了些。
蕭夜抿嘴:“至今二十多年,但凡上後山的人都會摔死,江湖中高手所剩無幾,父親懷疑此事乃是各派内部奸細蓄意而爲,追查多年卻毫無頭緒,我想替他老人家分憂,拜入華山門下,一爲監督華山派,二也是想借機查上一查。”
原來如此!
王曉曉緊張:“可是前面七個師兄都摔死……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鬼,可能他們都是因爲想追查這件事,所以才像那些追查來的高手一樣,被兇手滅了口……你……”
“我正是懷疑,他們并非失足摔死。”
“所以你要去現場看看?”
“你可敢陪我去?”
已經上了賊船,不敢也遲了。但願作者腦子正常,不要太虧待我王曉曉這個主角啊,既然寫書,打不死的小強定律還是要遵守的,我都死了誰來給你增加靈感?還有,老天爺你老人家也多多垂憐,我這可是爲了救師父他老人家,這年頭像我這麽有孝心又尊敬長輩的好人哪裏去找,千萬别叫我不明不白挂了!
祈禱完畢,王曉曉有氣無力:“走吧。”
蕭夜微微一笑,拉起她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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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驚):他們真去後山了?
某大(感慨):隻爲要救師父。
少年:天絕大師不是沒去嗎?
某大(瞪眼):天絕大師雖然隻是下山買藥,但他二人聽說師父有危險,置生死于度外,闖入後山,做爲弟子,這片孝心委實難得!何況關懷愛護長輩乃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光榮傳統……
少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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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不知什麽時候又下起來了,順着屋檐淌下,“叮咚”作響,某大長長歎了口氣,起身關上窗戶,房間頓時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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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大(看着少年):他二人爲救師父,竟不惜以身犯險,想必你也該對此事有所體悟。
少年(點頭):是啊。
某大(滿意):說來聽聽。
少年:聽人說話要有耐心,半句話也萬萬漏不得。
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