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城偏南的一片居住區,大片殘破欲傾的樓房,被一塊塊巨大的金屬鋼闆支撐修補起來,水泥與金屬參次交錯,看上去有一種粗糙的美感。
這裏人迹罕至,馬路兩邊也沒有路燈,一切都被黑暗籠罩。突然,一個矮小的人影出現在街口不遠處,鬼鬼祟祟的張望一番,再度彎腰縮進黑暗中,快速移動起來。
很快,他就來到最黑暗偏僻的巷子盡頭,擡頭看到一個靠在牆上發呆的黑影,激動地顫抖起來,泣不成聲的說道:“少…,少爺,您終于回來了!老奴等這一天等的好辛苦啊!”
來者擡頭,是一個又廋又小,臉色慘白,相貌平凡普通的人類。與其說他是人類,倒不如說像屍體更加形容貼切。這個人,正是西撒手下諸多‘大文豪’中,最沒存在感,最沒戰鬥力,長期被忽略的生活型木乃伊,‘殺價王’莫裏哀了。
“拜倫那些叛徒,他們,他們都逃了!”莫裏哀老淚橫流,哭訴道。聲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你怎麽沒跑?”西撒擡頭,寬大的鬥篷下面露出一截下巴和嘴巴,臉卻隐藏着黑暗中,看不到半點表情。
“我……”莫裏哀猶豫一下,老實道,“我實力太弱,沒人要!”
“蠻誠實的嘛,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牛奶那家夥也叛逃了?我不信。”
自從離開織網城,向着黑毯走來,他便隐約察覺到不對,自己的靈魂感到極度輕松,就像落滿灰塵的鏡子被擦拭幹淨,沒有半點負擔,心靈澄淨,輕松自在。
這種狀态雖然前所未有的好,但也讓他感覺到不正常。很快,在靈魂方面頗有造詣的西撒,就發現了問題所在。自己的專屬亡靈統統消失了,原本自己的靈魂承載了大量高級亡靈的契約,現在這些聯系全部斷掉,一個不剩。
自己的專屬的亡靈加到一起,可是一股極度可怕的力量,如果可以選擇,他甯願不要這種心靈空明的狀态,也不願放棄這批擁有成長潛力的手下。
“大概一個半月前,福爾摩斯那個叛徒的回來了,他還帶來了那個叫笛福的家夥,說是要回歸咱們。那時零之環正大肆吞并其他勢力,咱們有援兵相助,拜倫便接納了他倆。誰知道他們哪裏是回歸,分明是想煽動其他人一起背叛您。第二天,對此堅決反對的牛奶大人就被放逐了,之後拜倫夥同托爾金、盧梭他們一同背叛,就連我的靈魂契約也解除掉。最後,他們離開了黑毯城,我無處可去,就加入了零之環,在采購部做了總管,暗中等待少爺您回來!”
莫裏哀趁機大表忠心,心想西撒最器重的牛奶不在,其他人統統背叛,此危急存亡之際,少爺無人可用,正是自己大顯神威,升職加薪的好機會啊!
“福爾摩斯和笛福?原來如此!”
躲在黑暗中的西撒點點頭,有些了然。最強大腦的福爾摩斯不去談,單是笛福,這家夥的空間技巧是他這一生所見,僅次于那個罪族的高手。當然,這也和西撒見識淺薄,一生沒見過幾個專精空間能力的強者有關。
“少爺,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推翻零之環的殘暴統治,重新統一黑毯城嗎?無論您有什麽吩咐,老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拉倒吧,就憑你?”看着骨瘦如柴,随便一腳就能踹斷十根肋骨的莫裏哀,把自己幹癟的胸脯拍的啪啪響,西撒就一陣好笑。
“少爺不要小看我,我這幾個可是有練過的!我在岩擊流的道場拜了師傅,正在學習破石擊的奧義。”見西撒不鳥自己,莫裏哀大急。
“好了,去把零之環在黑毯城的兵力布置圖偷一份給我,還有,打聽清楚他們的防禦力量,晚上十二點前交給我。現在,離開吧。”西撒說完,整個人也跟着消失在黑暗中。
“是!”莫裏哀見西撒離開,也激動的向外面跑去。沉寂了這麽多年,終于輪到他發威了!
……
莫裏哀走後,西撒也出現在遠處一棟建築的頂部,身體坐在大樓的邊際,迎面而來的夜風将鬥篷吹得作響,雙腿懸在半空中輕輕搖晃着,手裏掏出一個‘通話盒子’,輕輕按下了頻道2。
“喂,少爺在嗎?這裏是‘鋼’。”女仆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那邊怎麽樣?進行的順利嗎?”
“一切正常,還在移動中,預計淩晨一點到兩點之間抵達!”
“沒有驚動其他人吧?”
“沒有!我啓動了領域,不會被發現。”
“辛苦你了。”
“這是我的職責。”
結束通話,西撒無事可做,擡頭看了看隐隐透出血色的天空,歎了口氣。這破天氣,連紅月都看不到,真是沒有氣氛。
歪頭想了想,黑袍人身前的空氣中,突然浮現出一道裂痕,接着無數血色絲線從中湧出,纏繞住裂痕,最終變成了一道三十公分長短的拉鏈。
西撒伸手捏住拉索,用力一扯,打開了血腥沼澤的空間,伸手從中掏出一罐啤酒與一包零食,接着想了想,又探手進去,抓住一隻嗚嗚亂叫,不斷掙紮的小東西,這才将拉鏈合上。波動消散,空間恢複正常,那道血紅的拉梁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23333号,還認識我嗎?”
聽到西撒聲音,小人影突然停止掙紮,接着嬌聲叫道:“原來是皇帝大人啊!我還以爲是艾爾莎大魔王又要那我做研究呢!”
見到是西撒,小人突然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西撒身旁,放松道。
這個後背上沒有長翅膀,反而擁有十多根蜘蛛腿形狀骨刺的小家夥,位就是當初被外星隕石吞掉,并結合‘蟲族基因’改造出的次神級小怪物之王,‘刀鋒女皇’23333号。自從被關進血腥沼澤中,23333和其他蠅妖精一樣過着無憂無慮的奢侈生活,唯一不同的,就是要經常被艾爾莎抓去研究一番。
“沼澤修補的如何了?”西撒問道。
“姐妹們得到了艾爾莎大魔王的指點,用一種特殊手段将那些裂縫制作成了拉鏈,以後我們可以主動選擇打開拉鏈,進入現世。大魔王說這是什麽神界的‘域界塞’技術,反正我們不懂,照做就是了。”23333号擺動着背後的骨刺,回答道。
“域界塞?”
聽到這裏西撒愣了一愣,接着伸手張開了自己的領域,原本殘破布滿傷痕的空間中,密密麻麻趴滿了蠅妖精。
這些魔蠅娘分工明确,每人手裏都提着工具,在領域中飛來飛去,用針線修補着傷痕,并将領域和血腥沼澤連接在一起,制作成剛才那種血色拉鏈。
此時,這項規模浩大的工程已經進入尾聲,隻剩很少一部分空間傷口沒有被修補。而更多的魔蠅娘,則是按照自己的審美觀,将一些屍體殘肢、外星人标本,或者風幹的肉幹、骨頭雕刻,用血蜜制造的繩子挂在拉鏈上,将西撒的領域布置的陰氣森森,邪惡而又恐怖。
“你們這群小坑貨在幹嗎呢?”看到一個小妖精正提着一桶油漆,在領域内亂塗亂畫,把自己畫的扭曲無比,簡直比得上寂靜嶺的那些怪物。
“我們在打扮皇帝您的領域啊!怎麽樣,漂亮不?是不是很可愛、很溫馨啊?”一隻蠅妖精指着挂滿了屍體、碎肉、殘肢骨雕的可怕領域說道。
“皇帝,皇帝,你看我畫的像不像?這是你啊!這是腿和手,這是頭,這是觸角和鞭毛,你看像不像?像不像!”那隻亂塗亂畫的魔蠅娘丢掉油漆,飛到西撒身邊,指着那個扭曲成三手一腿,臉比黃瓜還要長的不可名狀之物炫耀道。
“像你妹啊!我什麽時候長觸角了?還有,有鞭毛的是草履蟲吧,我是人啊!行了,都給我滾回去,别再糟蹋我的領域了!小祖宗們!”西撒頭疼的喊道,接着那些被修好的拉鏈同時打開,一陣吸力憑空出現,将措手不及的蠅妖精,還有那些‘可愛’的裝飾統統吸進了沼澤中。
“很漂亮啊,皇帝你爲什麽不要?”西撒身邊的23333好奇道。
“漂亮?你們的審美觀有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