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耽誤了半天,當西撒一行抵達那座城市後,才發現前往中域的飛碟已經全部被人預訂,而最近的飛艇也要隔天才出發。當西撒坐上破舊的飛艇時,已經是第三天。
現在,這架嚴重超載、速度慢的令人發指的老舊型号,剛剛落地補給完畢,又繼續晃晃悠悠的飄到天上。
看着透明窗戶外,不斷被飛艇甩到身後的虛空無賊、虛空水母,豆豆沒精打采的問道:“一周時間,我們會不會遲到?這破玩意明天才能抵達中域的白螺市。白螺距離黑毯還有十萬八千裏呢!要先到烏森,再轉鋼構,才能抵達黑毯。哎呀,咱們的總部太偏僻了。”
“别擔心,到明天才五天時間。剛才落地時,牛奶和黑毯那邊聯系過了,織網城已經在白螺市爲我們租下一架飛碟,到時一落地就能換乘,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往黑毯市。飛碟速度很快,一天時間足夠,到時我們還能空出一天。”西撒想了想,安慰道。
“那就好!”
豆豆點點頭,心情明顯好了不少。就在這時,一隻高速移動的虛空生物,一頭撞在她身旁的玻璃窗戶上,‘吧唧’一聲爆體而亡,在透明的樹脂玻璃上留下一灘鮮黃色的抽象内髒圖案,然後一點點向下滑落,令豆豆原本好轉的心情,再度陰郁下去。
“哦哦哦!搶食了!搶食了!”豆豆嫌惡心不再往窗外看,但從小跟随西撒,目睹他解剖無數屍體的卡蜜拉,則重口味的趴在窗戶上,饒有興緻的觀察一群虛空魚類如何搶食粘着在窗戶上的内髒。
西撒歎了口氣,不再搭理豆豆,而是繼續掏出一快四指厚的鋼闆,然後伸出一食指,連續不斷的輕點鋼闆表面。每一次下落後,就換一個位置,蜻蜓點水一般連續七次,從鋼闆左邊一直點到右邊。然後再換一行,繼續重複。
随着西撒有規律的觸碰,鋼闆表面,也會相應炸裂開一道,或數道深淺不一的裂縫。
坐在西撒左邊的奈奈側耳傾聽,當西撒再次點完一行後,她才搖頭制止了西撒,道:“節奏不對,力量把握也不對。從一到七,每點一次,都要出現相應數目的裂痕,不能多也不能少。還有,你太用力了,我讓你練習魔拳,你總是用出邪拳。”
“說的輕巧。”西撒歪了歪嘴,滿臉的不爽。
“我對你的要求夠低了,老師教導我時,魔拳爆發出的裂縫,不僅要對稱,深度和撕裂的長度,都必須相同才行。”
說着,奈奈奪過西撒手中的鋼闆,伸出食指急促的輕點七下,一氣呵成,隻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當她動作停止後,鋼闆上同時發出密集的碎響,她手指所觸的七個點,同時由内向外爆裂出一到七條數目不等,但開裂長度、深度卻相同的裂紋。第一道蜿蜒着豎直向下,第二個點的兩道,則構成一個直角,第三點的三道彼此呈120°……以此類推。
“我……,你……,你是個怪胎!”看到奈奈的傑作,西撒嘴巴張的老大。
他剛才能夠撕裂鋼闆,用的是邪拳,通過‘鋒利’屬性的力量切割鋼闆,留下筆直的痕迹。這種反複練習,主要是鍛煉入微的控制力,爲魔拳打基礎。而奈奈破壞鋼闆,用的卻是魔拳,将‘爆裂’屬性的力量傳入鋼闆内部,然後定向爆破,由内向外撕裂鋼闆。
邪拳用起來像一把刀,切割方向是可控的。而魔拳則像炸藥,不知不覺的注入内部,然後由内而外的引爆,造成可怕的傷害,但卻難以控制。看到奈奈這般逆天的精确控制魔拳的‘爆裂’方向,西撒的自信又一次被殘酷的踐踏。
“别灰心,你才開始修煉。我當初也花了一個月,才達到現在的水平。”奈奈鼓勵道,但聽在西撒耳中卻分外刺耳。
什麽叫‘我也花了一個月’?就算給我兩個月,學會魔拳,也未必能将爆裂的氛圍縮小到兩厘米内,更别提均勻排列了,深度相等,角度對稱了。聽到奈奈的話,西撒嚴重懷疑對方在打擊報複自己,故意誇大自身成績。
“哦?那你一個月後,又開始修煉什麽?”西撒不甘心的問道。
“四十七個基礎字母啊!”奈奈理所應當的回道,接着又在鋼闆上連點幾下,用歪歪扭扭的裂紋拼出一個個字母。“再往後,老師對我的要求就提高了,要我用魔拳繪制魔法陣。魔法陣的線條要求極爲精确,而魔拳撕裂的紋路卻很粗糙,但這一項我就練了好幾年。接着實在不同的材料上……”
“停停停,别說了!我要靜靜!”自尊心在哭泣的西撒制止了奈奈的教學,一頭紮進右邊麗塔的懷抱中,尋求安慰。
……
又經過了兩天的颠簸,西撒終于從狹小憋悶的飛碟中鑽了出來,踩到了黑毯市堅實的土地上。看着一望無際,爬滿了樹幹與房屋表面的黑色苔藓,又擡頭望了眼陰沉灰暗,被死氣籠罩的天空,還是這裏的空氣呼吸起來令人舒暢啊!
“少爺,你終于回來了!”前來接人的拜倫,快步迎上,說道。在他的身後,盧梭抱着本書站在那裏,雨果則躲在不遠處的陰影中,隻有托爾金拉風的領着一群騎飛龍的黑騎士,還有幾個全身包鋼的戰士,和三個洩露出強大元素能量的法師。
“你的隊伍齊活了?”西撒看了托爾金的魔戒軍團一眼,十九個傀儡不多不少,幾乎都摸到了患級的門檻,而這家夥也爬到了害下位。再看盧梭,也同樣升到了害級。至于雨果,距離太遠還看不出來。不過這家夥的屍體,是當初最貴的一具,如今絕不會比盧梭差,甚至連領域都恢複了也說不定。
“數目倒是湊齊了,不過質量還很低,需要精心培養才能形成戰鬥力。”托爾金謙虛的摸摸白胡子,但語氣中卻掩飾不住的得意與驕傲,甚至看向拜倫的眼神也帶着幾分挑釁。
西撒這大半個月不在,黑毯的一切事物都交給拜倫幾人打理。沒了牛奶這個強力大管家壓陣,少了莫裏哀這個‘砍價狂魔’輔助,永不出錯的麗塔不在,連危險卻有些用處的貪污犯卡蜜拉也跑了,管理方面的事物都落在了拜倫的頭上。
可惜光頭的腦子裏全是肌肉,讓他去拼命,拜倫的戰鬥智慧可以漲到九十以上,但談到管理、财務,他的智力會飙到二十以下。最後,統領黑毯的大權,落到了托爾金的手中。老頭在将‘驅蟲先鋒’一應事務打理妥帖的同時,也假公濟私完成了十九個亡靈傀儡,綜合實力提升到第一,自認一定能超越牛奶、拜倫這些老人,得到西撒的器重。
可惜他失策了,西撒這種渣渣從來都是任人唯親,哪裏會管你才能有多出色?他信任的永遠隻有靈魂契約與血緣關系:妹妹=艾爾莎=卡蜜拉=麗塔=女王大人≥小田螺>小師姐>牛奶>拜倫>莫裏哀。更何況,無論麗塔還是艾爾莎,都是才能極爲出色的類型。單麗塔一人,就能解決一切困擾,更何況沼澤中,還有一個配備了‘母巢’的蛇妖女王?托爾金這輩子都注定沒有出頭之日。
選擇性無視了托爾金的示好,西撒對拜倫點點頭,帶着女仆、寵物,和妹妹、小師姐,一起擠上了加長轎車。海拉對豆豆打了一個眼色,跟在血海禦姐的身後,上了另一輛車。牛奶無奈,和拜倫同坐一輛,開始交換情報,了解黑毯最近的新聞。
回到别墅,西撒先陪桃樂絲、奈奈、伊蚊若挑選了房間,便匆忙打電話到織網城報道,然後又不辭辛苦的跑去銀行,看太陽宮的報酬有沒有到賬,忙完一堆瑣事,這才回到家中。
此時已經是傍晚,牛奶他們住在隔壁一棟樓中,西撒的别墅除了他和赫爾,都是妹子。原本應這該是一件賞心悅目,令人開心的事情。畢竟西撒身邊沒有一個醜女,甚至相貌普通的都沒,質量最差也是赫爾這種‘可蘿可太’的稀有品種。但他剛推開大門進入客廳,便發現氣氛不對勁。
伊蚊若在鋼構市捅過奈奈的黑刀,也坑過麗塔,之前看在桃樂絲的份上,雙方沒有計較。現在西撒離開,别墅中唯一和西撒扯不上關系的蚊子娘,自然成了攻擊目标。隻是一轉眼的功夫,三個最強的領域級女性,又開始對峙相互比拼眼神。
見慣這種場面的西撒,很自然的彎腰繞過三人對視釋放的無形光線,從霸娘龍嘴中扯出一個被嚼爛的零食包裝袋,這才拍手喊道:“别玩了,都别玩了!你們天天相互瞪眼睛,不眼酸嗎?來來來,準備晚飯,吃飽了你們繼續比拼。麗塔,快去廚房準備,奈奈你去幫忙切菜,若姐你是東洲人士,給大家做燒幾道菜如何啊?諸位與其飙眼神消磨時間,還不如通過廚藝一決高下。”
西撒軟磨硬泡将三尊女神騙進了廚房,這才抽出時間閱讀盧梭整理的資料。
那枚隕石墜落南郊森林已經有一個星期,事發當日是白天,全城大半人都看火球到墜落的場景,接着地動山搖、煙塵紛飛,震碎了黑毯城不知多少建築的玻璃。這麽大的動靜,根本無法掩蓋,之後五大黑幫又同時雇傭農民工封鎖森林,隕石的傳聞更是鬧得沸沸揚揚,附近的鋼構市每天都有人坐車過來打探消息。其中有好奇的好事市民,也有不懷好意的探子。
總之,舊區的住宿生意火爆無比,小龍蝦夜總會、金槍魚酒吧、鐵飯盒的賭場,還有西撒名下的黑拳場生意都很興隆,隻有黑騎軍經營的亡靈批發業不見起色。據拜倫手下的雜魚們反應,由于客流量增長,大家每天都能多收好幾份保護費,盜竊幾率也大幅度增加,養老院孤兒院的夥食水平有了顯著提高,已經初步達到老有所養、少有所長的水平。黑毯城的慈善福利事業,已經能夠由黑|幫獨立承擔,真是可喜可賀啊!
拜倫他們的下一步計劃,是建立學校,教授孤兒們各種戰鬥、綁票、威脅勒索、出千、盜竊技能,爲‘驅蟲先鋒’培養新血,讓他們有一技之長傍身,不擔心被餓死,不變成沒用的廢物,擡頭挺胸做人。同時提供大量工作崗位,完成壯有所用,建立一個和諧社會。
翻過沒用的第一頁,西撒繼續閱讀,接着臉色慢慢變黑。由于多方監督彼此掣肘,五大勢力擔心對方暗中出手奪取隕石,像拜倫這種幹将全部被監視,幾乎沒有機會出手。在對峙第二天的時候,幾方共同約定,禁止患級以上的成員進入森林,可以派出普通人員進入森林搜索考察,收集記錄。
雖然明知道隕石中包含了外星生命物質,擁有可怕的适應力與進化速度,是一種極端危險的生物武器,但由于各方的不作爲,最終導緻放任隕石進化生長,那些奇異的外星生命體已經污染了大半片森林,然而依舊沒人加以治理。
至于自己放養的蠅妖精們,就更加氣人了。這幫小暴脾氣隻認西撒和艾爾莎,勉強接受女王大人的領導。當時西撒還在南域,拜倫跑去傳話,可惜那幫小玩意根本不搭理拜倫。不僅如此,她們還派出大量劇毒自爆魔蠅,一路毒針、自爆将他趕了出去。
資料的後幾頁,詳細介紹了那群蠅妖精如何無法無天、爲非作歹,将森林據爲己有,在次神脈籠罩的範圍内,大肆修築蠅巢,破壞森林的生态平衡,暴力殺戮吞噬普通生物,瘋狂繁衍魔蠅,最終将森林變成一片死域。
不過這群小東西很精明,并不離開次神脈的輻射範圍。森林外面的人因忌憚十七年蟬,雖然察覺到森林的異變,卻沒有貿然進入探查究竟。
直到隕石墜落後,各方将注意力集中到南郊森林,才發現原本存在無數年的十七年蟬,不知何時被一群變異的魔宮螺旋蠅鸠占鵲巢。與性格溫和,很少主動攻擊的十七年蟬不同,魔宮螺旋蠅本就是臭名昭著的蟲災,一旦成規模,就是害級災害。
魔宮螺旋蠅本就是可怕的物種,當它們變異後又會可怕到什麽程度?當這群變異體霸占了一條次神脈,又會進化到什麽地步?隕石墜落的第二天,黑毯的幾大勢力,第一次派出代表,與魔蠅背後的魔蠅娘們進行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