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塊大石頭放下,西撒直接帶着卡蜜拉來到出售面具的街道上,挑選喜歡的面具。戴面具匿名參加美食節,是黑料理暗美食節的一個特色,畢竟料理界的派系之争由來已久,基友、戀人因爲口味不同而分道揚镳的事情時有發生,即便氛圍和諧的外圍也是常事,因此戴上面具不傷彼此感情。
一條專門出售面具的街道上,一共有四十多家面具店鋪,以及數不勝數的小攤。面具種類五花八門,從半遮面的,全遮面,到透明的,以及頭套,還有畫臉譜的油彩,可謂應有盡有。
便宜的,幾元錢一個,擋不住任何窺探,戴和不戴沒有任何區别。那些昂貴的,都是附加了屏蔽透視術式的高級貨。
麗塔很早前就買了一個摩托頭盔,套在頭上看起來和那夜的無頭學姐十分相似。海拉在豆豆的央求下,一早就跑來買面具。其他人也各做各做的事情,西撒隻帶了霸娘龍和卡蜜拉兩人出門。
沒多久,卡蜜拉這坑貨就從無數面具中,翻出一個眼睛外突,如同半顆鹹蛋的古怪面具,看上去異常欠打。而歌絲納則趕時髦,挑了一個今年銷售最火爆的款式,著名死亡美食家,東域吔屍鬼的龅牙真皮面具高仿版。
卡蜜拉挑的太冷門,歌絲納的毫無個性,經過一番篩選,西撒對照自己三人的面部輪廓,訂做了三個防毒面具,不僅能夠擋臉,還能防止毒氣攻擊。
就在三人返身的時候,遠處一條街道上發生陣陣騷動,人群蜂擁聚集在一起,傳出吵鬧的尖叫聲。聽到路過遊人的讨論,原來是異域的知名大廚抵達小鎮,并準備前往郊外的峽谷,被人認出後堵在牆角強勢圍觀。
西撒沒有搭理那群狂熱的粉絲,選擇了繞路回旅店。
回到房間,外出閑逛的奧斯特洛夫斯基還沒回來,西撒也不擔心他的安危。
這時,海拉一臉嚴肅地跑了過來,猶豫片刻,道:“西撒大哥,有件事要和你說。”
“說!”坐在座位上的西撒,正将面具戴在臉上,調節松緊大小,不在意的問道。
“我知道老大你是标準的甜黨,不過十分抱歉,今天早晨,我和弟弟發現了‘蠕蟲軍團’,我們決定加入其中,這次美食節咱們就是敵人了。”海拉一臉沉重的說道。
“老師,實在抱歉,都是姐姐逼我的!”赫爾在一旁愧疚道。
“蠕蟲軍團是個蝦米?”西撒回頭看向麗塔,滿臉的不解。
“料理派系咯。不同派系的成員,都自發組建了臨時團體。外圍的比賽規模很大,沒有足夠的美食評委,所以要靠現場的觀衆打分。每個遊客手中有固定數目的選票,但你的料理數量有限,不可能指望人人都來吃品嘗你的菜,還投票。如果提前加入一個團體,可以免費拉到一筆選票。”
“有那些糖分團體?”西撒問道。既然連冷門的‘蠕蟲’都有小團體,那麽我大甜黨不可能沒有。
“甜黨陣營下方,有許多小團體,比如:糖尿病之敵、甜死甜死團、蜂蜜騎士團……”
……
“艾莉婕,你過來一下!”快到中午時,西撒突然開口道。
“什麽事?”
史上最弱之神從窗邊飛了過來,坐在西撒的水杯上,将赤着腳的小腿沉入水面下,不斷踢動。很快,透明的清水中,擴散出一圈圈淡紫色的漣漪。凡是被艾莉婕長時間觸碰的東西,通常都會被轉化爲糖果,連水也不例外。西撒最近迷上了拿艾莉婕泡水喝,不僅補充糖分,而且口味千變萬化從不重複。
“拜托你一件事情,報酬一年份的青辣椒。”
“騙我陪你洗澡是不可能的!”糖神毫不客氣的回絕道。
“你想多了!我對模型不感興趣。卡蜜拉和麗塔那個都比你強一萬倍。”西撒無奈的翻着白眼。
“哪是幹什麽?”艾莉婕戒備的看着西撒。
“喏,鑽進這個盒子裏,充當一回禮物。等會我要和久别的妹妹見面,她小時候很喜歡你,隻要你把她哄開心了,我絕對把你也哄開心了。”西撒掏出一個對于糖神來說,剛好‘棺材’大小的水晶禮物盒,懇求道。
“你要出賣隊友?!還要我充當禮物?!還要鑽棺材!枉我還将你當朋友對待。”艾莉婕眼睛越瞪越大,語氣越來越委屈,接着她語氣一轉,“不過也不是不能商量,那個,其實,我很缺錢的。”
“沒問題,你幫我我幫你嘛,大家好朋友。”西撒松了口氣,終于不用打昏這個家夥,自願配合的糖果之神,絕對比昏迷的模型玩具更讨人歡心。
……
下午,西撒按照約定,穿着一身黑白色的外套,戴着防毒面具進入了一家裝潢十分寒酸的餐廳。
從外面看,這是一棟别墅大小的蝸牛殼建築,除了一個大門外,三層螺旋狀的蝸牛殼上,打滿了窗戶狀的孔洞。蝸牛殼髒髒的,仿佛很久都沒人清洗了;餐廳招牌也很古舊,寫着‘螺旋回廊’的古字,整體風格不像是本地建築,應該是一隻從遠方爬來了巨型蝸牛餐館,等美食節結束,又會爬到其他地方去。
這家破店位置很偏,但往來客人卻絡繹不絕。餐館又髒又破,但對客人的要求卻極高,不僅着裝要整潔,還要佩戴面具,否則不允許入内。
當西撒擠進狹小的破木門後,眼前豁然開朗。在體積有限的蝸牛殼内部,是一個宮殿般龐大而又華麗的空間。從西撒所處的**往上看,一共三十三層超級螺旋樓層,大廳中央有一根通天的柱子,支撐着頂部,散發出柔和明亮的光芒,将大廳地闆映的一片金黃。
看到空間内部的構造,西撒終于明白‘螺旋回廊’的含義。這個大廳可以說隻有一層,也可以說有三十三層。一個角度平緩、被放大無數倍,仿佛樓層的螺旋梯,圍繞着光柱旋轉三十三圈,與頂部相接。巨大的光柱内部似乎還有升降機,可以通過懸梯進入任一樓層。
“這裏,與神域很相似?但沒有神力的感覺。”
陪在西撒身邊的麗塔,仰頭四處打量,發現蝸牛殼空間内部的重力十分混亂。人走在螺旋的樓層中,好似如履平地,沒有任何重心的偏移;那些角度明顯傾斜的桌子上,每一杯飲品受到的重力都和桌面垂直,即便最滿的水杯也沒有溢出的迹象。
“或許是一種吃過世界之脈,類似虛空大白鲨的奇特生物吧?不過這個空間未免大的有些離譜了。”
走在幾十米寬的螺旋回廊中,身邊是各種各樣的假山噴泉,客人三三兩兩坐在樹叢中的小桌周圍,雖然場地很大,但桌子分布并不密集,每個人都有足夠的私人空間。在螺旋回廊靠近蝸牛殼的位置,西撒發現上面布滿了标記着号碼的門,原來這不是一家單純的餐館,還有酒店服務生意。
“桃樂絲那死丫頭竟然住在這麽奢侈的地方?!”卡蜜拉撲到西撒的背後,羨慕嫉妒恨的喊叫起來,“不行!西撒,我也要住這裏!咱們今天就搬進來,我不要住外面破爛的小旅館!”
“好!反正住宿費由太陽宮負責,沒必要省錢。”西撒欣然應允,接着四面張望,看到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面具,頭疼道,“這裏真大啊,而且還有能量屏蔽,不好找啊!”
“桃樂絲沒有給你留什麽線索?”卡蜜拉搖着西撒的袖子問道。
“她說她穿了一身紅色的衣服,慢慢找吧!”說罷,西撒漫步在風景環境不斷變換的螺旋回廊中,從森林走到溪谷,經過草原,越過沙灘,又進入絲毫不冷的雪山中,身邊是形象各異的面具客人。
突然,當他走進一處古代城堡模樣的石磚吊燈大廳時,終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雖然有五六年沒見面,但和妹妹相處了九年的他,又怎麽可能忘記桃樂絲的味道?
“這邊!”确定香氣的來源,西撒朝着一個方向急速行去。
很快,他從人群中辨認出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一身紅色連衣裙,身材苗條修長,此時正半偎在一根石柱上與人講話。
他和桃樂絲分别時,是六年前,那時隻有七歲的小蝙蝠,經過身體強化後,身高隻比西撒矮半頭。如今六年過去,桃樂絲雖然依舊年幼,但外形應該和成人無異。不過,這丫頭這幾年的發育的也太好了點吧?竟然和自己一樣高!還有翅膀怎麽不見了?
由于臉都被面具遮擋,西撒也沒有想太多,便快步趕上去。接着,他又發現了一個‘熟人’,那個在鋼構黑市拍賣會見到的小白臉!聽說後來他還偷襲了牛奶,想要搶奪天界印,最後砍了牛奶一手一腿。
這家夥此時隻帶了一個遮住半邊左臉的金屬面具,露出另一半比女人還過分俊臉,看的西撒心頭火氣。
“媽蛋,我這個監護人不在,竟然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這是自尋死路!”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西撒,并沒注意到青年臉上露出的恭敬神色,而是毫不收斂心中殺意,煞氣十足的向二人走來,準備出手廢了這個打歪主意的小白臉,然後好好管教一下桃樂絲,帶她回家閉門思過。
陪在西撒身邊的麗塔,與主人心有靈犀。見西撒面色陰森,也啓動戰争模式,在一旁保駕護航。認不出桃樂絲的卡蜜拉,也躍躍欲試的跟在最後,等着看好戲,順帶落井下石。
似乎感受到西撒三人傳出的‘惡意’,疑似桃樂絲的女子突然回頭,警惕的注視着西撒,不過隻看到兩個防毒面具和一個黑色頭盔,接着眼中露出疑惑和怪異的神色,似乎在納悶西撒這幫逗比想要幹什麽?
看到對方的眼睛,西撒當時整個人都囧了!身體僵在原地不上不下,一臉的尴尬,說不出的憋悶。女子的瞳孔,和桃樂絲那隻小蝙蝠完全不同,難怪感覺又有些熟悉?想了想,這女人明明就是那夜和箭頭魔女放對的血海蚊子娘!某種程度上講,兩人都爲議會效力,還算是同事。而且都使用血海的力量,算作半個老鄉。
西撒剛才感覺對方親切,并不是血緣的親切,而是都擁有血海本源的力量。至于錯認,這個本應該是黑發的女人,居然将頭發染成了桃樂絲最喜歡的粉色。不過她身上的的确确有妹妹的氣息,兩個人或許認識吧?
此刻西撒極度尴尬,剛才還殺氣騰騰,引得路人紛紛圍觀,結果妹子一回頭,他就逗比了,動作定格不動,進退兩難。
在西撒逗比的瞬間,麗塔立刻退回冷冰冰的女仆模式,低目垂手侍立在旁,雖然隔着頭盔,但依舊通過肢體動作,散發出一種物我兩忘遺世獨立,少爺犯病與我無關的氣息,口中沒有任何辯解,但用行動将一切責任都推給了西撒。
至于跟着後面準備給桃樂絲補刀的卡蜜拉,在西撒定格的同時,便流暢又自然的扭身下蹲,仿佛排練了無數遍,信手從口袋裏抽出一根小粉筆,開始蹲在地上畫圈圈,表情認真無比,還不是皺着眉頭思考,一副她什麽都不知道,已經蹲在這裏畫了很久的樣子。可惜臉被防毒面具擋住,無論她如何擠眉弄眼賣弄演技,都沒人能看清。
不知西撒要幹什麽的小白臉,也警惕起來,戒備的望着他,一副西撒亂來就出手反擊的架勢。而那個血海土著伊蚊若,則充滿好奇的盯着西撒,很想看看西撒接下來要做什麽。雖然這娘們戴着面具,但西撒發誓她絕壁是一副嘲諷的表情。
本來,西撒還有心向對方打聽一下妹妹的下落,但此刻實在尴尬,他再承受不住周圍醬油衆們傳來的詭異目光,最後勉強笑着和二位打了個招呼,便灰溜溜的逃走了。
跟着身後的麗塔,用肢體動作做出痛心疾首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好像是個不堪承受照顧‘精神病患者’壓力的弱勢小女仆。而卡蜜拉也終于畫完了一副極度複雜的圖畫,滿意的拍拍手,看也不看西撒,就這麽起身走開,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看到兩個叛徒如此超神的演技,最強背鍋王西撒的心,頓時刀絞般的疼痛。萬幸臉被擋住了,不如還怎麽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