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空氣濕潤,天空長期被灰色黑雲籠罩,空氣中飄蕩着朦胧黑煙的溫暖城市。雖然看起來環境糟糕,給人一種工業嚴重污染的第一印象,但打開車窗深吸一口氣後,才能明白一切都是假象。
天空的陰雲與空氣中的煙霧,都是死亡力量具象化的某種表現形式,如同當年黑臼齒外圍的荒原一樣,并非工業污染。這些死亡力量并不濃郁,而且呼吸起來令人感到舒爽,還能緩慢改變體質。不過這種改造對于普通生物很難說時好時壞,畢竟‘死亡’與生命沖突,即便在能力者中,死亡也算少有的屬性。
因爲事先準備充分,早在西撒等人到來之前,織網城便派出一位幹部提前入駐,爲他接下來的行動收集情報。不僅如此,牛奶也曾在半月前來到黑毯一趟,花錢買下一座因爲經營不當而破産的工廠,并雇傭當地的施工隊進行改造。
經過半月時間的改建,那家工廠已經成了西撒未來的總部,四周是高高的圍牆,裏面有一棟二十層高的大樓,既用來辦公,也能當做公寓安置麾下小弟。此外,還保留了一個廠房,被改造成僵屍制造工廠。
離開織網城後,西撒也算正式獨立,開始經營一方。從此以後,他雖然算作奧利妮的嫡系下屬,但活動經費什麽的都得自己想辦法,别指望能從蜘蛛城獲得援助。混社團不是當公務員,不僅沒有工資拿,還要定期向上面上供交錢。不僅如此,還有手下的開銷、裝備的日常維護、喪葬費、安家費,火并消耗的彈藥,這些都需要錢。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錢從哪來?黑毯城不是樂土,據織網城收集的情報顯示,這裏一共有四股頂級的勢力,此外大小社團不計其數。作爲一股外來勢力,西撒目前還沒有半塊底盤,保護費是别想了。他隻能從操就業,繼續販賣僵屍。
車隊進入城市内部,路兩邊的建築逐漸繁華起來,很快,車隊就在一處收費站停了下來。收費站兩邊站着不少荷槍實彈的黑甲戰士,一身生人勿進的冰冷氣勢,一看就不是活物,而是一群亡靈。
車子交錢進城,天空也不見閃電,就開始下雨。雨點稀疏,隻有牛毛大小,西撒打開車窗,任由雨水打在臉上,再配上溫暖的微風感覺很舒服。因爲常年被陰雲籠罩,這座城市也出現了奇妙的變化,仿佛反季節的溫室,一年四季都是氣溫宜人的春季。
在汽車離開收費站後,牛奶也開口介紹起來。
“剛才那群人,是黑毯城四股最大勢力之一的‘黑騎軍’,也是唯一受到官方承認的勢力。”牛奶想了想,這才解釋道:“黑毯城分爲新區和舊區兩部分,新區是富人區,很安全。其他的平民都住在舊區。這座城市名義上在織網城輻射範圍内,歸理我們管理,但實際和我們沒半點關系。這裏作爲中央冥界、鋼構城、織網城的交彙範圍,屬于無主的緩沖之地。但城市的管理者依舊由中域冥界任命。市長住在新區,很沒存在感,手下的警衛隊也不過一百多人,實力幾乎忽略不計。他們隻負責巡邏新區,維持治安,清理路邊垃圾保持壞境。因爲中域冥界的威名,也沒人去找新區麻煩。”
“至于龐大的舊區,則被四股最大的勢力瓜分。其中的‘黑騎軍’也出身中域冥界,由一群亡靈生物組成。他們和市長沒有任何關系,但因同鄉的原因,‘黑騎軍’被市長任命爲‘舊區巡邏隊’,負責維護治安。”
“其他三股勢力呢?打聽清楚沒有?”西撒追問道。
“其他三股分别是‘金槍魚酒吧’、‘鐵飯盒貸款公司’,和‘小龍蝦東洲風店’。其中‘金槍魚酒吧’的成員魚龍混雜來源廣泛,許多在鋼構混不下去的渣渣都會加入其中,是實力僅次于‘黑騎軍’的組織。鐵飯盒的人擅長使用機械武器,實力不容小觑。至于‘小龍蝦夜總會’行事最爲低調,成員多爲東洲的妖怪移民,人數不多但素質及高,隻占據東區一片底盤,從不主動招惹其他勢力。曾經金槍魚認爲它們好欺負,結果被打的元氣大傷。”
聽完牛奶的介紹,西撒開始觀察地圖,自己的落腳點距離‘小龍蝦風俗店’的位置很近,正好處在‘金槍魚’和‘鐵飯盒’的交彙處,附近還有其他幾個小幫派,是一處不錯的位置。
“我們快到了!”已經來過一次的牛奶開口提醒。
西撒向外望去,這座城市看上去很平靜,并沒那種烏煙瘴氣、混亂暴力的感覺。街邊行人不多,大都行色匆匆,道路兩邊非常整潔,因爲穿着環衛服拿着大掃把的僵屍奇多無比,不愧爲喪屍勞工輸出地之一。
……
下午四點,西撒等人終于到黑毯城的總部,一個空曠的僵屍工廠。高牆内隻有一棟孤零零的大樓。工廠外圍都是低矮建築,飯館、雜貨鋪、紋身店一應俱全,但看不出什麽生氣,大門上邊的廣告牌都褪色了,是一個偏僻的地方。
“這地方真攔,讓我想起了當年在熱洲的住的貧民區,難道我們一輩子都是不起眼的苦逼命嗎?”卡蜜拉倒坐在西撒懷中,摟着他的脖子抱怨道。
“便宜嘛!這裏不過是臨時駐地,等少爺勢力擴大,有了錢,我們也能搬進新區,那裏的環境非常好。”牛奶安慰道。
“算了,快點進去,我要看看我的新手下。”卡蜜拉在車裏翻來覆去,迫不及待的想過一過大姐大的瘾。
汽車駛入工廠大門,很快就被一幫兇神惡煞的家夥圍住。當一身肌肉、雙瞳漆黑、臉上刻有兇殘紋身的大光頭拜倫,一腳踹開車門走出來後,這幫家夥仿佛瘟雞一般低下頭,順從的退到一邊,讓出一條路來。同時紛紛點頭哈腰,‘拜倫老大!’、‘拜倫大哥!’的叫着。
“好有威勢,喵也想啊!”卡蜜拉趴在車窗上說道。
接着,綠豆娘、西撒等人紛紛下車,除了牛奶和莫裏哀被認出來,點頭示好外,其他人都被無視了,這讓西撒倍感尴尬。
仔細打量這群小弟中,奇形怪狀、五花八門,仿佛進了動物園一樣。有敞着上半身的熊人,有幾隻猥瑣的地精,有臉上好幾道疤胳膊上還紋着老虎的僞娘精靈,有坐在石台上一邊摳腳一邊吃零食的矮人,還有對着豆豆等人亂吹口哨的光頭人類女漢子。
“這就是你挑選的精英?”看着這幫烏合之衆,西撒忍住心中失落,問道。
“渣滓中挑将軍!織網城雖然有名,但那是情報網絡,論戰鬥力,有實力敢拼的都加入其它勢力了。這些是最好的了,反正我們的主力是那二十台機甲,和雨果他們。這些家夥隻要能收保護費,會看場子就行了。”拜倫無奈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晚上加餐!記住,這位就是你們以後的大老闆,西撒大人。以後哪個要是瞎了眼沖撞了我家少爺,别怪老子拆了他。還有,等會兒排隊過來領裝備,上次篩選出的那二十個出列,一會來找我。”拜倫匆匆吩咐幾句,揮手驅散了這群弱渣。
“桑代克哪去了?”衆人散去,豆豆跳了出來,發問道。
這時,大樓中晃晃悠悠跑出一個人影,不,确切的說,是一個類人的身影。這是一個下身穿着肥大運動褲,身上套着一件長袖體恤,背後背着螺旋大殼,腰間别着一把短刀的蝸牛人!
因爲身體被衣服包裹,看不出具體情況,但這家夥的頭,完全就是一個被放大的蝸牛!暴露在外部的表皮上,有着獵豹一般的黑色紋路。兩對長長的小觸角頂端,居然還有一對大眼睛!看上去人畜無害,反而還有點惡心萌。
“西撒首領嗎?你好,我是豹紋蝸牛,桑代克!抱歉剛剛睡過頭了,見到你真是榮幸無比!”名稱兇殘霸氣的‘豹紋’蝸牛人激動的伸出手,和西撒握在一起。
粘稠、滑膩、濕潤、冰冷、惡心似鼻涕,黏如乳膠漆,這是西撒握手後的第一感覺。
“呵呵,見到你我也很開心。”西撒臉上僵硬的笑着,抽出右手放在背後狂甩,粘液飛濺。身邊的麗塔立刻轉換魔力元素,凝聚大量清水洗淨他的手掌,然後轉換火元素升溫,再用風元素吹幹水分,這才讓西撒放松下來。
“走,我們進去吧!聽說您和豆豆今天抵達,我特意買了火鍋材料,不僅有帝皇肥牛,還有黑毯城特産的死亡金針菇,底料也是從‘小龍蝦夜總會’那裏買來的高級貨,您一定會喜歡的!”
說着,桑代克再次熱情的伸手拉人,被西撒機敏的閃開,扯過牛奶擋災。這一次,輪到牛奶惡心了。
“呵呵,不知道有沒有鮮奶鍋?”牛奶勉強笑着。
“啊?我隻準備了麻辣和三鮮,鮮奶鍋是什麽?沒聽過啊!我隻聽過牛奶浴。”蝸牛人露出一個天然呆的表情,再配合那對大眼睛,更加令人又萌又惡心。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玩意?
……
半晚時分,西撒一大群人,圍繞在數張圓桌旁大快朵頤。桑代克這次準備的很充分,桌子中央是一個大涮鍋,周圍擺滿了各種名貴食材,有葷有素搭配得當,讓西撒吃的很滿意。
此時西撒與牛奶、豆豆幾個高層同席,渾身分泌粘液豹紋蝸牛很有眼色的與雨果它們坐在一起,惡心的這群亡靈對着涮鍋發呆,不敢吃半點接觸過粘液的食物。西撒的五個女手下和海拉湊在一起,有說有笑,早已打成一片。
吃飯的同時,牛奶也在和豹紋蝸牛不斷交流情報,西撒隻是在一旁聽,并不插話。總體而言,黑毯城前景美好,金槍魚最近瘋狂備戰,似乎又要和黑騎軍爆發沖突,等到混戰開始,就是西撒他們趁勢而起的好機會。
“對了西撒,我們的組織還沒名字吧?一定要起個響亮一點的!”卡蜜拉将一片涮好的牛肉丢進盛滿香水的碗中,攪拌兩下又加起來丢進一盤砂糖中蘸蘸,這才張口吃掉,露出滿足的表情。
“恩恩!”大吃特吃的豆豆也點頭贊同。
這時,将一枚魔晶從麻辣鍋中撈出來的麗塔,匆匆嚼碎吞咽後,開口道:“我們出發前,蜘蛛女王已經确定名稱了。”
“啊?那麽叫什麽?”豆豆繼續追問。
這時,剛剛将一包棉花糖倒入麻辣鍋的西撒,放下已經空掉的袋子,又拿起一大盒馬卡龍準備往裏面扔。
“那東西不能放,很快就會被煮散掉的!”豆豆警告一聲,拿起幾隻在秘制醬料中生活了三個月以上的珍貴亡靈小雞仔,投入麻辣鍋中,接着耳邊傳來一陣慘叫。
“可我想吃辣味的。”西撒聳聳肩,做出一個遺憾的表情。
“澆湯!”麗塔放下手中筷子,用勺子爲西撒舀了麻辣湯汁,體貼的澆在甜點上,西撒頓時被感動了:“麗塔,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豆豆,你真殘忍,那麽小的雞仔都扔進去了!”看到在鍋裏瘋狂掙紮的小雞,卡蜜拉鄙夷道。
“傻了吧,它們早就死了!不信你問西撒。”豆豆得意道。
“的确是亡靈!”西撒點頭确認,雖然這群小雞仔裝的和活的一樣,但其實都死了。
“哼,我不信!”卡蜜拉撿起小雞仔的包裝紙,閱讀起來:‘秘制亡靈醬雞仔南洲燒烤牛肉味’,将轉化成亡靈的雞仔投入秘制醬料浸泡三個月以上,完美吸收醬料味道,同時軟化骨骼,讓雞仔變得口感細膩、鮮美多汁……
“哎?剛剛說到哪裏了?啊,咱們的組織名稱是什麽!”豆豆又投入其他幾種口味的亡靈醬雞,這才問道。
“驅蟲先鋒。”西撒無奈的說道:“奧利妮說我是蒼蠅,你是蜻蜓,黑毯這邊還有一隻蝸牛,這個名字再合适不過了。”
“什麽嘛,人家可是貓哎!”卡蜜拉不爽的哼道。身旁頂着一對兔耳朵的麗塔,深以爲然的點頭。
“諸位,諸位!要不要品嘗我自己繁殖的‘豹紋小蝸牛’啊?”
這時,吃撐的桑代克又跑了過來,手中的托盤裏爬滿了拇指大小的豹紋小蝸牛,黏糊糊的和鼻涕蟲一般倒人胃口,也隻有地球的法國人才會隻這玩意。還是麻辣味的馬卡龍比較好吃!
就在西撒衆人大吃特吃的時候,他們所在總部外圍不遠的地方,一大群黑衣人已經集合完畢,聚在一起。
“那個織網城的頭領已經到了?”
“沒錯,今天下午剛剛抵達。織網城這次所圖不小,不僅運來了二百多号人馬,還在鋼構訂了二十套蒸汽機甲。”
“哼,二十套又能怎樣,這裏是我們金槍魚的底盤!和我身後的力量相比,織網城又算什麽?賣賣情報還行,搶地盤還是算了吧。通知下面的人,準備行動,給他們來一個歡迎儀式,試試他們有沒有立足的實力?要是團滅的話,織網城的臉就丢大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