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握住蔡夫人的手,老淚縱橫,“夫人呀,我大限将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琮兒了!如今天下還不太平,你們又是處于這樣的位置,我死之後,你們孤兒寡母的将憑借什麽立于亂世之中呀?每每想到這裏,我都五内如焚,不得安眠呀!”
聽了劉表這番肺腑之言,蔡夫人淚如雨下,“老爺,您别說了!别說了!嗚嗚嗚”
劉表擺了擺手,“不,你讓我說完!再不說,恐怕以後就沒機會說了!如今曹操的大軍兵臨城下,我死之後,恐怕無人可以抵抗曹軍了!袁家的下場就是我們的的未來呀!我不能不爲你們的将來考慮!琮是你的兒子,我也極爲喜愛,如果上天能在給我幾年,讓琮兒再長大些,或許……”
“夫君?”蔡夫人不明白劉表想說什麽。
“主幼臣強,取禍之道!在如今的危機形勢之下,琮兒挑不起荊州的大梁,如果我因爲愛憐你而立了琮兒爲荊州之主,那是害了你們母子呀!所以想想立琦兒爲嗣子。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蔡夫人終于聽明白了劉表的意思,可是作爲一個女人,一個深愛自己丈夫的溫順女子,蔡夫人不能抗拒,隻能默默的接受丈夫的決定,雖然心中是那麽那麽的不願意。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出人頭地呢?可是蔡夫人還是順從的點頭了,一雙杏眼哭的通紅,緊緊握住劉表的手,安慰道,“夫君,我們夫妻一體,相守多年。你知我,我懂你!放心吧!我會待琦兒如親生骨肉的,也會勸說弟弟好好的輔佐琦兒,保住你辛苦半生打下的基業的!”
劉表聽蔡夫人這麽說,心中欣慰萬分,笑着點點頭,安心的躺下了。
蔡夫人走出内室,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生怕打擾了劉表休息。才是蔡瑁等在門外等候。蔡夫人将劉表的意思和蔡瑁一說,蔡瑁頓時火冒三丈,“什麽?立劉琦爲嗣子?那琮兒怎麽辦?”
蔡夫人面帶難色,說話吞吐,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你姐夫這也是爲了荊州好,爲了我們好!”
“狗屁!我看他還是忘不了那個賤人,臨死了還要立那個賤人的兒子當嗣子!那麽我們蔡家算什麽?我們蔡家像狗一樣的忠心耿耿的服侍他劉表19年,爲他出生入死,如果沒有我們蔡家,能有他劉表今天?到這個時候,他居然想立劉琦那個兔崽子做嗣子?做夢!”蔡瑁義憤填膺。
“你小聲點,别讓你姐夫聽到了!你怎麽能這樣說你姐夫呢?他有他的難處!”蔡夫人嗔怪道。
“難處?什麽難處?哼,我看就是自私。姐,這件事你别管了!交給我吧!我當要看看沒有我們劉琦怎麽當這個嗣子!”蔡瑁恨恨的說,轉身出了大門。蔡夫人見弟弟離去,心中有一絲不安。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她是矛盾的。他既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成爲嗣子,成爲荊州的之主,可是習慣于順從丈夫的她又有一種強烈的罪惡感。她很爲難,
蔡瑁怒氣沖沖的大步走出劉表的府邸,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蒯越的府邸。蒯越是劉表極爲倚重的另一位大臣。同時卻也是與蔡家關系密切的荊州大族蒯氏的主要代表。兩家同時荊州的士族。世代聯姻,可以說是同氣連枝,榮辱相随。所以當這個關鍵時刻,蔡瑁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蒯越。蒯越的府邸離劉表的府邸并不遠,一會的功夫就到了。蔡瑁讓仆人在門外等候,自己大步走到蒯府的大門前,這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四周特别的靜,對于作息時間極爲嚴格的世家大族來說,這個時候是不允許還有子弟不睡覺的。如果那樣會被認爲是“縱情聲色,放蕩**”,會受到極爲嚴厲的家法處置。可是蔡瑁才不管這些。他走上前,伸手啪啪的砸門,在甯靜的深夜,這聲響清脆短促,傳得很遠。大半夜敲門顯然是一件讓人不待見的事情。
“誰呀!大半夜的,趕着去投胎呀!”門子顯然有些起床氣,待開門之後卻看見蔡瑁氣的鐵青的臉。門子頓時吓得瑟瑟發抖,聲音發顫,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頭如搗蒜:“蔡爺,小的混蛋,小的該死,小的不知道是您老人家來了!”蔡瑁心中焦急,也不想和他計較,“少廢話,快去請你家老爺去,老子有急事,耽誤了老子的正事,要你的腦袋!”門子忙忙起身答應着便往裏跑,去禀報。
不一會的功夫,就見蒯越衣衫不整的一路小跑的過來了,見蔡瑁還在門口等候,急忙上前将蔡瑁讓進們來。
“蔡兄,怎話是怎麽說的?這深更半夜的,你怎麽來了?”蒯越一臉困意。
“深夜打擾,情非得已。事關生死,不得不來呀!”蔡瑁的幾句話如平地一聲炸雷,頓時将蒯越的困意趕走大半。蒯越知道,的确是有大事情發生了!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内室請!”蒯越将蔡瑁引導廳堂内室之中。兩人份賓主落座。仆從端上茶水之後便弓着腰慢慢退下,将内室的門輕輕帶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蒯越很着急。
“我姐夫快不行了!”
“恩,主公的已經近古稀之年,這些年身體越來越差,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蒯越情緒平靜下來,心想我還以爲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劉表都這把年紀了,死隻是遲早的事情,有什麽大不了的呢?最多換一個主公嗎!咱們還不是照樣過咱們的日子。随手端起茶杯準備喝一口,大半夜的被吵醒,渴死我了。
“姐夫想立劉琦做嗣子!”蔡瑁聲音平緩,可聽到蒯越的耳中卻如春雷震天。
“啪!”手中的茶碗脫手落地,摔得粉碎。外面的仆從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紛紛沖了進來,迎接他們的是老爺的破口大罵,“都給我滾出去,誰許你們進來的!”衆仆人吓得抱頭鼠竄。門又被關上了。蒯越定了定神。
“蔡兄,你不是開玩笑吧?主公怎麽這個時候變卦了?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立二公子劉琮爲嗣子?怎麽這個關頭變卦了?是不是病糊塗了!”
“糊塗?他可一點不糊塗!他這是怕你們專權呀!他知道劉琦與我們不和,是想用劉琦來牽制我們,防止我們荊州的世族做大呀!我估摸着,老頭子要是立劉琦做嗣子,必然會讓劉備進襄陽輔佐劉琦,我們與劉琦、劉備都有私怨,要是他們二人掌控了荊州九郡,還有我們這些荊州大族的的活路嗎?異度,咱們可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呀!”
蒯越是個極有智謀的人,昔日劉表初到荊州的時候,荊州很不安穩,外有袁術爲患,内有宗賊作亂,社會動蕩,民生困苦。劉表憑借着蒯越的計謀才得在很短的時間平定了荊襄九郡,對内消滅了爲禍一方的宗賊勢力,對外驅逐了對荊州虎視眈眈的袁術。向東擊敗了實力雄厚的江東孫堅集團。可以說,蒯越就是劉表身邊的張良、蕭何。此時聽完蔡瑁的叙述,蒯越敏銳的感覺到不能再等了!必須立刻行動起來!這一次,他決定不再順從劉表的意願了,他要爲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搏一把。想明白這些,蒯越思路頓時清晰了。他望着蔡瑁,目光炯炯,“蔡兄既然來了,我想一定是有了主意!你說吧!我蒯越爲蔡兄馬首是瞻!”蔡瑁一聽大喜,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