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高芝沉默不語。
看到閨女不說話,劉氏說:“閨女啊,紅梅什麽話都跟你說了,忠良是個說話算數的好人,你怎麽不說話了?有什麽擔心嗎?”
“娘……”潘高芝抱着母親哭着說,“他和家人會對我好嗎?萬一秦燦燦回來,他還愛着秦燦燦,怎麽辦?”
秦忠良很理解潘高芝此時的心情和擔心,說:“你和熊猛結婚的話,不單單是你們的結合,照顧好老人,撫養好孩子,是擺在眼下的責任。老人也希望熊猛現在能成個家,會像對待親閨女和兒媳婦一樣對待你;熊猛更希望你能和他一起把家庭建設好;孩子缺少母愛,你們相處一段時間後,他們會尊重你的;說到秦燦燦,雖說她是我們姓秦的閨女,可是她竟然在家庭最需要她照顧的時候,舍棄老人,舍棄孩子,沒和丈夫說說,就私自出走了。這一點從法律和道德上都說不過去。她離開這麽久了,《婚姻法》還能再承認她是熊猛的媳婦嗎?連秦長桂都說過不認她了。隻要你能像楊紅梅等很多婦女那樣,尊老愛幼,好好相處,不光他全家會對你好,我們全大秦莊的人也會對你好的,不會嫌棄你一時糊塗的過去。”
不知道是她從未聽過這樣真誠的發自肺腑的話語,還是良知的回歸,潘高芝感動地說:“我同意嫁給他,對老人和孩子,我盡最大的努力照顧關心,共同建起一個家。”
“好,我相信你能做到,而且會比其他女人做得更好、更出色。”秦忠良鼓勵說。
潘高芝的一家人都很佩服秦忠良的真誠和直白,心悅誠服地接受了他的提議,商量嫁娶日期。秦忠良要老潘夫妻選個吉日良辰,讓熊猛送禮搬娶,潘高芝不同意。老潘見了說:“吉日吉月吉年,隻要你們情投意合,哪天都好,閨女沒意見就和忠良一塊到大秦莊熊猛家去吧。”
“就恁麽簡單!”劉氏眼瞅着丈夫說,“閨女不同意收禮辦事,爲你省了,你還能就這樣一個錢不花,就把閨女打發走了嗎?”
“箱子裏準備給閨女買嫁妝的錢,你拿給她。”老潘說,“閨女又不讓辦事,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不如跟着忠良一塊走喽?”
“行!”潘高芝起身走到内間,從木箱裏取出爹娘爲自己陪嫁的錢就要跟忠良走。
幾口子争争搶搶地都想說,使秦忠良沒能插上嘴,見潘高芝在家人的安排下,真要跟自己動身了,覺得不合适,推辭說:“你們别急,我到家裏讓熊猛來接,也顯得慎重些,他現在對這邊的情況還一無所知,沒有一點準備,怎麽能行呢?明天早飯後,我就讓他來接,或是今天的什麽時間來幾個人來接也行。”
“行。”老潘也覺得剛才太草率,應了下來。
秦忠良圓滿完成了預定計劃,和一家人告别回來。
王嫂見丈夫滿面喜慶,問:“有希望?”
“何止是希望?确定下來了。”秦忠良說,“要跟我一塊兒來的,我怕你吃醋,沒同意。讓熊猛明天去接,也給人家一點面子。”
“我這就叫熊猛去接,防止她再變卦。”王嫂說着就要去通知熊猛。
秦忠良一把拉住媳婦說:“我和人家說過的,明天接,現在讓熊猛去接,人家不說我不負責任、出爾反爾嗎?”
“我還跟熊猛說過,你今天一定帶來的呢!我怎麽向熊猛交代?你在家歇着,我陪楊紅梅、張小妹、劉二俠、熊猛把她接來去。”王嫂掙脫了丈夫的手,走了出去。
“哎!心急不等豆腐涼的人就想趁熱吃!”秦忠良對出門的媳婦說,“不要再鬧出意外了!”
“放心吧!”王嫂急匆匆地大步小跑去通知找人。
熊猛和四個女人一起趕到潘家莊,把潘高芝接了回來。
大秦莊再次充滿喜慶。孩子們唱着張小妹爲新婚夫婦編寫的歌謠:
“人非聖賢誰無過?
脫胎換骨咱歡迎。
新娘牽住新郎的手,
新郎咬痛新娘的嘴。
言歡語笑送秋波,
不知夫妻可恩愛?
一夜洞房花燭過,
他們笑逐又顔開。”
“歡迎小朋友們爲我們的新婚祝福,到家裏拿喜糖給你們吃!”熊猛對唱着歌謠的孩子們說。
“你給我們喜糖吃,我們還繼續唱,你得多給!”一個小朋友說。
“唱吧,繼續唱!唱得越多,我給的越多。”熊猛高興地鼓勵着孩子們。
孩子們又唱起了第二首歌謠:
“不看昔日看今朝,
走錯路趕快往回跑。
回頭到岸才安全,
别在苦海裏淹死了。
拍手歡迎回頭人,
前頭海闊天空高。
你們鑽進被窩裏,
想摟想抱俺不打擾。”
孩子們跟随迎親的幾個人,到了熊猛家吃着、裝着喜糖。孩子們走後,楊紅梅問張小妹:“姐,你寫這兩首詞有秦明哥給你作指導嗎?”
“他不知道,我編出來讓孩子們唱的,對他們痛改前非的一對新婚夫妻表示一點祝賀和希望,寫得不押韻,請原諒!”張小妹說。
楊紅梅翹起大拇指表揚說:“不簡單!會寫兒童歌謠了,再配上名作曲家給你的詞作曲,孩子們唱出來不更漂亮?”
“瞎編幾句,哪能勞人家作曲家的大駕?”張小妹心裏高興,嘴裏謙虛說。
聽着孩子們近似朗讀的歌謠,潘高芝握住張小妹的手,真誠地表示說:“張小妹,我不聽名也聽聲。不光佩服你風風火火、轟轟烈烈的愛情傳說,也感謝你在很多人還在歧視我們倆曾經犯過錯誤的今天,給我們送來真誠善意的祝福,我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一定像你和大秦莊的很多好姐妹學習,做個好人。”
張小妹握住潘高芝的兩隻手說:“我寫出來讀給王嫂、左虹等姐妹聽了,不是押韻不押韻、詞不詞的問題,主要是對你們倆的希望和祝福,祝福你們築起感情和溫暖生活的巢穴!大秦莊、乃至更多的人對犯錯願改的人,應該扶,應該拉,不能推到一旁不問。王嫂的丈夫——咱們的忠良哥,在躍進改錯後,把設圈下套、詭計多端咬人的楊紅梅給他請回來了;看着你和熊猛也已改過,王嫂和紅梅他們夫妻出面撮合你們成婚,好好珍惜。”
正在潘高芝對張小妹說的“楊紅梅咬人”一事不理解的時候,楊紅梅說話了:“你咬我,我不咬你嗎?”然後把“咬”的原因和經過作了介紹,幾人聽了瘋笑。
王嫂等人把潘高芝接來後,大秦莊的絕大多數人都佩服秦忠良夫妻的肚量,同時也爲熊猛将要崩潰的家庭又重新建立圓滿起來,感到慶幸,紛紛前來觀看。熊猛和秦長桂拿煙散發,衆人恭賀新喜。秦長桂和潘高芝互公爹兒媳,缺少母愛的兩個孩子認了媽,潘高芝疼愛地把他們摟在懷裏。
對于這麽多好心人的熱心幫助,熊猛一家人感謝不盡,秦長桂挽留衆人吃飯,衆人謝絕。
“長桂叔,以後你要像疼親閨女一樣對待潘高芝。兩個孩子有不聽話的時候,你勤說說,等他們建立起親情後,就聽話了。”王嫂不放心地對秦長桂說。
“一定。”秦長桂說,“她能進我這個家門,不嫌棄我們爺幾個老的老、小的小,比親閨女對我們好。我會疼他們的,能幫着他們幹多少就幹多少,你們都放心。感謝你們這些好心的侄子和侄媳婦,你們都别走啦,在我家吃飯。”
“隻要你們一家人能和睦相處,高芝姐不受虐待就行了。”楊紅梅說,“等以後你們家裏有什麽事情,再到一塊吃飯。”
大家謝絕了熊猛一家人的真心挽留。
衆人走後,潘高芝對秦長桂說:“爸,你以後就把熊猛當作你的親兒子,把我當作你的兒媳婦一樣看待,有什麽做不到的地方,你直接說,我們盡量把你和兩個孩子照顧好。他們該上學的還得去上學,不能退學留在家裏。”
“好!好!好!你說得對,聽你的。現在沒有不上學的孩子了,明天就讓他爸把他們倆送到學校讀書去。”秦長桂說。
“我下午就把他們送到學校去。”熊猛說,“他們在家也幫着幹不了多少活。”
“吃過飯我和你一塊兒送他倆去學校。”潘高芝手摸着兩個孩子的頭問:“你們想上學嗎?”
“想。”
“想!”
兩個孩子初次認識後媽,有些陌生、膽怯,又帶着盼望。
一家人歡天喜地、你敬我讓。吃過午飯後,熊猛和潘高芝一起重又把兩個孩子送進了學校。
在他們之間将會産生怎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