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怎麽弄的？怎麽發恁麽大的火？”秦躍進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表妹……你……你瘋啦？想讓我怎麽做才符合你的想法？”駱輝不知所措。
“你們都冷靜點，别害怕，把汗擦擦。”楊紅梅緩和着緊張的氣氛說，“我說話就這個樣，激動起來控制不了自己，摔盤子打碗的，請表哥原諒！你要是對改正錯誤的陳二芹沒有什麽意見，我一夜不睡覺都給你說成，讓你們結合到一起成個家。你看看你恁麽大了連個女人都沒有，多可憐！”
此時，用“不敢高聲語”來形容駱輝和躍進的心态是再好不過的了。
“隻要她能原諒我說的話，我願意娶她爲妻。”駱輝用低沉的聲音說。
“隻要能說好，你看着辦吧。”躍進微弱的語調中帶着随意的、無條件的服從。
“你家還有沒有不爛的杯子了？我倒茶喝。”楊紅梅若無其事的神态讓人生畏。
“玻璃杯沒有了，還有摔不爛的塑料杯在桌子上，你自己拿。”駱輝驚魂未定地對表妹說。
“我不喝，你喝我這一杯吧。”秦躍進把駱輝給自己倒的一杯茶端到媳婦面前說。
“我不喝你沾過手的！我自己倒！”楊紅梅拿了一個塑料杯倒茶吹着喝着，也不再說話，屋子裏很安靜。
“你們倆坐着喝茶，我買菜去。”駱輝打破寂靜，口說欲出。
“别買了，表哥。”楊紅梅說，“省點錢，我們回去再做陳二芹的工作，讓你們早點完婚。”
楊紅梅說着放下杯子走了出來。秦躍進緊随其後。
“謝謝表妹！”駱輝送着說，“我的失言不要外傳，多多美言！”
“知道！”楊紅梅推着車子，帶着丈夫，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給你車子，一個大男人連車子都不推，怎麽好意思跟着走嘞？”走出莊，楊紅梅停住步，把自行車放在丈夫面前說，“我帶不動你！”
秦躍進接過車子說：“你帶不動我，我帶你。出了門你自己搶着推車子，還訓人在後面跟着走了，你今天到底是怎麽啦？摔杯子打碗的，讓我和恁表哥倆都害怕，有什麽精神病，我帶你到醫院治療去？”
“你沒聽說過‘有啥也别有病，沒啥也别沒精神’的話嗎？我好好的又沒有病，去什麽醫院？你想讓自己的女人有病嗎？”楊紅梅扶着丈夫，一屁股坐到車子的貨架上說，“趕快騎車子回家，我跟表哥鬧着玩的，一點事沒有。”
“哎喲，我的姑奶奶嘞！茶杯都給人家摔得粉粉碎，還說鬧着玩的！有你這樣鬧着玩的嗎？我都快吓癱了！”秦躍進騎着車子說，“恁表哥都吓得臉變色！”
“秦躍進，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裏去的？”楊紅梅坐在後面問。
“咱們回家。”
“我是你什麽人？”
“媳婦。”
“不對吧？”
“就是，沒錯。”
“侄孫，我是你姑奶奶才對。”
“你想占便宜。”
“你自己剛才喊的，怪我嗎？”
“你從什麽時候說話開始變得一驚一乍的？”
“從你入獄之後。”
“你爲什麽要這樣做？”
“防止居心不良男人的騷擾。”
“活像一隻紮人的刺猬。”
“沒有刺怎麽防衛？”楊紅梅說，“人和其他動植物一樣，爲了避免侵害，減少傷害，各自都有自己的防衛方法。”
“牛角，羊角，是防衛工具嗎？”
“是。”
“黃鼠狼的騷尿味呢？”
“也是。不勝枚舉，比比皆是。就連黔驢技窮的那一踢也不能說不是防衛！但是，強者魚肉，弱者受害。老虎斷其喉把驢咬死了，一個生命結束實在可惜。”
“哎！”秦躍進聽了爲之感動，說：“好媳婦，你爲我守身如玉，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報答你。”
“人，隻要良知不泯滅，就能改好。我别無所求，隻要你真心對待我就行了。”楊紅梅說。
夫妻倆交着心，說着摯情的話語來到家裏。
“老公，”楊紅梅對秦躍進說，“咱去看看王嫂和張小妹回來了沒有，聽聽陳二芹是什麽意見。”
“行。”秦躍進把楊紅梅直接帶到了王嫂的家裏。
“嫂子，你和張小妹見了陳二芹，她願改？有希望嗎？”楊紅梅從車子上下來問王嫂。
“她痛哭流涕，知道自己以前錯了，哪還有不改的道理？”王嫂說，“她睡在床上哭得我和張小妹都忍受不住，也跟着哭了。自從被躍進訓過之後，她覺得無臉見人，就一直沒有起床。因爲，以前她有時候去趕集，走在大街上别人都不理睬她，她感到心裏很悲哀，回來家倒頭就睡。特别是遭到駱輝的拒絕之後，她想起來就自己打自己，說男人都嫌棄她不光彩的過去，連改正的機會都不給她留。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樣，就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會爲之感動落淚。我和張小妹從古說到今，從今說到古，勸她想開點，别尋死覓活的。好說歹說總算把她給勸醒了。她還說，别說駱輝的人才長得一般化還算過得去，就是再去掉幾分帥氣，就是醜一點，也對得起她了。”
“她真是這樣想、這樣說的？”楊紅梅問王嫂。
王嫂聽了說：“看你這說的什麽話？你要不相信我說的話，懷疑有假，你們兩口子再去問問張小妹，或是親自問俺表妹去。”
楊紅梅忙說：“相信，還能不相信王嫂你嗎？既然陳二芹願意改了，俺表哥駱輝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他後悔上次和陳二芹見面的時候拒絕了她，現在願意娶她爲妻，願意以後好好對待她了。我看你還是再辛苦一趟，抽時間去和恁表妹說明，讓他們早一天走到一起算了。都恁麽大年齡的人了，别再拖了！”
“我說隻有我是個急性子人呢？”王嫂說，“原來你也是急性子、熱心腸的人。俺表妹和大姑、大姑父都同意了，恁表哥哪會娶都行，就是明天娶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