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你明天和寶拴一起,到農機站把咱隊買的兩台四輪拖拉機開回來行嗎?”秦忠良來到大牛家,對正在吃晚飯的大牛說。
“行!”大牛放下手中的碗筷,對隊長說,“我在大肖家,隻學開過一次,就怕不熟,開得不穩當!”
“開過就更好了!有點基礎總比一次沒開過的新手強。寶拴沒開過,你得把要點給他介紹介紹,千萬不能粗心大意,出什麽意外!以後向機械化發展,年輕人都得學習機械的原理,出了什麽故障,能自己排除,維修,省得到農機站去找人,費時又費工的!”秦忠良交代大牛說。
“機械這東西,弄不好就傷人。我會小心的。”大牛說着,讓秦忠良坐下來吃晚飯。
“你王嫂也把晚飯做好了,我恐怕你幹了一天的活上床休息,就趁早過來和你說說。”秦忠良推辭掉朱豔端來的飯碗說。
“沒問題!别說開個車,不費勁、不費力的,就是再苦再重的活,我大牛也能幹!”大牛重又端起飯碗,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秦忠良從大牛家出來,又通知了寶拴,才回家吃飯,休息。可是,他想着拖拉機開回來人們的高興勁,想着它對今後隊裏的生産發展所起的作用,興奮不已,好久也沒能入睡。
“吃了什麽興奮劑,眉飛色舞地,到現在不睡覺?明天還得幹活呢!”王嫂看着坐在床上的丈夫說,“說你做夢娶媳婦吧,你還沒睡!美什麽呢?”
“不做夢娶媳婦,就不能美了?媳婦就在眼前,想怎麽美就怎麽美,又不犯法!除非離了婚,再想你的美事,犯法!”忠良對媳婦說。
“你的高興勁還不小呢!沒累着!我可是累得散了架,腰也酸,胳膊、腿也疼,沒那閑情逸緻陪你,讓我好好歇歇吧!”忠良媳婦拉被子蓋上頭,睡了。
“誰強迫你了嗎?自作多情!我們男人哪天幹的活都比你們女人幹的活重,你腰酸背痛的,我更是咬牙堅持着。吃苦受累,流汗流血的,向誰說?向誰講?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自己忍着,哎!用牲口耕地,真不是誰都能幹的活!稍不留神,說碰着就碰着了。你看看我的胳膊,今天被驢踢得發紫,連明天到公社農機站買四輪拖拉機,都沒法開回來。沒辦法,隻能找寶拴和大牛去開了。”秦忠良向媳婦說出了今天下午耕地被驢踢傷的實情。
“什麽?你被驢踢了?踢着哪裏了?重不重?要不要到醫院去看一看,讓醫生給治一下?王嫂掀開被子,翻身坐起來問丈夫。“我看看,傷着沒有?”
“傷,可能不會傷着,就是太疼了!”秦忠良強忍着說,“過幾天就好了,沒什麽大礙!”秦忠良挽起袖子,把右小臂上的青紫處露出來,讓媳婦看。
“我的天哪!你被驢踢得幾乎都冒血了,還裝得像好人一樣若無其事。趕快到醫院去,讓醫生想法子治治!”王嫂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穿着衣服,一邊催促着丈夫進醫院。
“别大驚小怪的行嗎?這是硬傷,到醫院去,醫生又有什麽辦法?又不能換胳膊換腿的!除非就是抹點外用藥水消炎,吃藥、打針防感染。不要小題大做,虛張聲勢,搞得像得了不治之症似的!三國英雄關羽刮骨療毒都沒當回事,别說我隻被驢踢了一下,忍一忍就過去了!趕快進被窩睡覺吧,别凍着!”秦忠良對媳婦說。
王嫂知道丈夫不願意進醫院,自己再說也沒用,嘟哝說:“人家關羽傷了還知道治呢!你連點消炎的藥水都不願意抹,就知道忍!什麽傷呀、病呀的,要都能忍好,醫院早關門了!”
“他們關門也好,不關門也罷,我這點小問題就是不進醫院!你真關心我的話,我現在胳膊疼沒法端盆,請你給我搞點熱水來,洗洗胳膊再洗洗腳,行嗎?”秦忠良對妻子說,“講衛生是防止感染的最有效辦法。”
“‘行嗎?’哼!别說你今天傷成這樣,就是平時,我看你實在累了,也主動爲你端盆倒水的,沒良心!”王嫂說着,爲丈夫端來了熱水,小心翼翼地給他洗了一遍又一遍。
恩愛夫妻源自情,有情夫妻更恩愛。他麽相互體貼,相互關照着,溫馨地過着每一天。他們重新回到床上,王嫂抱着丈夫,心疼着,溫暖着,詢問着:“犁個地,怎麽能被驢踢着?”
“到頭拐彎的時候,驢蹄子踩到套繩的外邊去了,讓它把蹄子挪到裏邊去,它後蹄子一蹬,正好踢着這裏了。”秦忠良指着右小胳膊的紫傷處對妻子說。
“你平時幹什麽,不都是蠻小心的嗎?怎麽這次就不留細了呢?”王嫂責備着。
“智者千慮還有一漏呢!我怎麽知道它的蹄子會往會蹬呢?”秦忠良說,“再說也晚了,疼就忍幾天吧!過幾天就好了!”他轉過臉來對妻子說,“你說用四輪拖拉機耕地,是不是比牛耕地更快,更安全一些?”
“快!當然快了!要不然,好幾千塊錢,買它幹啥?用它不僅耕地快,打場也快,不用吆喝着牲口,跟着一圈又一圈地跑了。”王嫂說,“不過,用這家夥更得小心,不然,翻了砸着人,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小心沒有小心過頭的。以後,無論誰開,我讓他們小心就是了,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恩!”
他們雙雙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