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大隊和公社幹部來到秦忠良家的時候,秦忠良幹活還沒回來。等了一個多時辰,他們看見秦忠良扛着工具拐進巷子向這邊走過來,大隊書記馬廣場迎上來說:“秦忠良,我和公社的領導看你來了。”
“謝謝領導們的關心和愛護!”秦忠良把肩上的工具放到門前的牆跟上,一邊開門一邊說,“我給你們倒點開水喝。”
領導們被讓進屋裏坐下。還沒等他們說話,秦忠良先開了口:“各位領導,你們有什麽任務就布置,有什麽事、什麽話就直說,我一個生産隊長,工作沒做好的地方,你們批評指正,也便于我及時改正。至于說你們來看望我,我不敢接受!隻有下級看望上級的,哪有上級看望下級的?直接說你們檢查工作,最合适。”
“你接任隊長這兩年以來,取得的成績是上級和社員有目共睹的,隻是不知道今天熊猛反映的情況是否屬實,我們想請你如實把情況說明一下,我們好作出相應的決定,請你配合!”
“好!既然如此,咱們就來個開門見山,快人快語。你們問什麽問題,我回答什麽問題。如果你們調查的情況和我說的情況不一緻、有出入,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包括法律上的責任、後果。你們問吧。”秦忠良對在座的領導說。
“好!你很直爽,也很坦誠!我提出第一個問題:你派人砍河沿上的樹沒有?”一個公社幹部問。
“有!”秦忠良回答。
“二:砍了多少棵?”
“二十棵。”
“開社員大會通過了沒有?”
“沒召開社員大會,但是我相信隻要召開社員會議一定會通過。”
“你砍樹的理由是什麽?”
“各位領導,這個問題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們可以讓我多說幾句嗎?”
“可以!”
秦忠良就把李嬸怎樣改嫁帶走大牛,大牛長大後談對象繼父對他的态度,大牛回來後對他說的那些話,全莊的大多數人是怎樣想的,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可以理解!”
“打熊猛是怎麽回事?”
“在他向我興師問罪的時候,有人向他提出在秦大海當隊長時他偷隊裏糧食的事,他說是秦大海讓他偷的,正好,當時秦大海的三兒子棱頭在他身後。棱頭不承認是他父親讓熊猛偷的,就打了他一拳。”
“後來呢?”
“後來熊猛看到衆人都很氣憤,就和老婆孩子一起回家了,大家也回去了。”
“你如何打算?”
“調解。”
“如何調解?”
“我和秦長庚已經到他家去一趟了,但沒見到他本人,不知道他的想法!”
“挽救措施?”
“他要求他的一份,我給他;不要,仍給大牛用。”
“問題完畢。”
“回答完畢。”
“簽字。”
“秦忠良。”
“年月日?”
“公元一九七八年三月八日。”
一個公社的幹部問過一連串的問題之後,大隊書記馬廣場向秦忠良說:“你要對你說的每一句話負責,現在有什麽不實的、遺忘的、遺漏的,還可以改,還可以補充,一旦過了這個時候再查出問題,可就不是這樣說的了,該誰的責任誰承擔。”
“一切屬實,既無遺忘,也無遺漏。”秦忠良對馬書記說,語氣很肯定。
對秦忠良的詢問結束後,大隊、公社的兩級領導又到大牛的宅基上看了看,商讨後決定:明天開始走訪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