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跟随母親到了肖家莊,雖說繼父沒怎麽虐待他,但隻小他一歲的繼父的兒子上了學,而在母親一次又一次的和繼父争吵争取下,也沒能去上學,隻能在家拾糞繳給生産隊,割草掙工分。長大後,繼父的兒子高中畢業後,就結了婚,而他卻是螞蝦兒——肚皮外,繼父問也不問。有人登門給大牛介紹一個對象,讓肖大彪随便蓋兩間房子,買點彩禮把事情辦了,可繼父總是說沒有一個錢,連草房也蓋不起,沒錢買彩禮,回絕人家。後來,大牛自己談了一個女孩子,隻要求蓋兩間能遮風擋雨的房子住着就行,其他的什麽也不要,可繼父還是不答應。這使大牛的母親很惱火,和肖大彪吵得狗血噴頭:“我拿你的孩子,像我親生的一個樣,兒子結婚,該蓋房子蓋房子,彩禮、見面禮、上車禮、下車禮,該怎麽花就怎麽花,可是你,一碗水不端平,一邊高,一邊低,輪到我兒子說媳婦結婚了,你一口一個沒有,一口一個拿不出來錢,把說媒的給擋了回去,把想跟大牛的女孩子拒之門外,你是人嗎?你作爲繼父爲孩子盡到責任了嗎?我跟你是爲了啥?不就是想咱們一起把孩子養大,娶妻生子養活咱們嗎?你,你……你,是人能這樣做嗎?”
盡管大牛的母親爲了大牛争取着平等,希望肖大彪能借幾個錢,把大牛的婚事給辦了,但肖大彪依然是鐵公雞,一毛不拔。無奈之下,大牛的母親李嬸,帶着兒子回到大秦莊,來找隊長秦忠良,看能不能幫幫忙,給大牛蓋兩間屋,把媳婦娶過來,以了卻一個做母親的心願,所以才有了開頭的那一幕:李嬸帶着大牛去找隊長秦忠良。
“行!不論想什麽辦法,我們大秦莊的爺們、弟兄們,也要幫大牛把這件事情解決了!”秦忠良在聽了李嬸的叙述之後,毫不猶豫地把這件事情答應了下來。“那以後,大牛是在大秦莊生活,還是跟你繼續在大肖莊生活呢?”秦忠良抱着疑問,問李嬸。
“那還回去個啥!他也長大了,認祖歸宗也是他的想法,就讓他在這裏吧!我要不是跟肖大彪生了兩個孩子,也想回來。可是我回來了,那兩個孩子又哭又鬧的怎麽辦呢?哎!讓大牛回來,我就認命吧!誰讓我當初錯走了這一步,現在後悔也晚了!張嬸和王嫂在家帶着孩子,現在不是也過得還可以嗎!”李嬸帶着自責和後悔。
“行!甭管怎麽說,大牛是俺長豐叔的孩子,姓秦,是姓秦的種,大家一定會出手相助的。放心回去吧,李嬸。”秦忠良對李嬸說。
“娘!你回去吧!我是俺爹的種,活一天在大秦莊幹一天活,死了,埋在大秦莊的地裏,你不要爲我操心了。你已經爲我操的心不少了,你回去吧。那裏還有我的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需要你照顧他們!”大牛含着淚對母親說。
“孩子!娘不在身邊,自己照顧好自己!我也是沒有辦法呀!……”說完。李嬸雙膝紮跪在秦忠良面前,聲淚俱下地說:“李嬸求你和老少爺們,幫大牛一把吧!”
“快起來,李嬸!這是幹什麽?”秦忠良忙用手拉起李嬸。“長亮叔家歡慶,你沒忘吧?高高的,白白淨淨的,小時候常和我、大牛、秦明一塊玩耍,很調皮的那個搗蛋鬼,結婚的時候,他媳婦認爲他吹牛沒說實話,故意多要了一些錢難爲長亮叔。歡慶一家人沒辦法,全莊人一起湊錢,不是也幫着他把問題解決了嗎?别說給大牛蓋兩間屋的小事了!咱生産隊裏有的是麥稭,莊子北邊的河岸上又有那麽多的樹,隻是大家出點力,就把屋子蓋起來了,愁什麽愁?我考慮着:不光要蓋起來,還要蓋得比你們娘倆原先住的房子更能經得起雨水的浸泡,更堅固些呢!咱隊這二年,比以前多收糧也多分錢了,誰家掏個三十二十、百兒八十的,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我想讓大家自願出點錢,買點磚砌在下面,然後上面再用泥,隻是不知道我的想法能不能行得通。我盡力而爲吧!”
“不要大家出錢買磚,蓋起來臨時能住人就行了,等以後有錢了,再蓋好的也不遲!”大牛在一旁說。“乖乖!就是不服輸,什麽都想好!”李嬸對兒子說,“娘也幫不了你什麽,今後是孬是好,隻能靠你自己過了。真正有志向的孩子,不靠爹娘,靠自己也能過得如人(土語,方言,跟别人差不多,比大多數人過得好的意思)。李嬸從愁雲中走出來,告訴大牛說,“你臨時到你叔家或誰家住一下都行,我回去給你送床被,送點面過來。”
“李嬸,你不要來來回回跑了,大牛在我家吃,我再騰出一床被子,在廂房北頭的一間給他鋪張床,休息也在我這裏。我們兄弟倆也這麽多年沒見面了,在一塊叙叙各自的情況。互相了解了解。”
“這哪行!争床奪被的!能幫這個大忙,我和大牛就感謝不盡了,哪能再給你添麻煩呢!”李嬸說,“還是讓大牛吃住在他小叔家吧,甭管咋說,大牛是他侄子,我想這點忙他還是會幫的!”
“忠良哥,我就住小叔家吧!”大牛說,“從我跟着俺娘到大肖家,小叔也去看了我幾趟,說明他還在關心着我。”
“行!怎麽都行。長青叔家真要是沒地方住的話,随時都可以到我這裏來!”忠良對大牛說。
他們又說了一會話,秦忠良征求李嬸和大牛的意見:是在原先倒塌的房子上蓋,還是另找地方蓋。大牛說以前的左鄰右舍都還不錯,就在原來的地方蓋,三人就這樣确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