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咱們的勝利果”,有一首歌的歌詞裏詞作者這樣寫到,那麽咱也這樣說。在那艱苦的年代裏,田寡婦種的瓜都有人偷,更别說大秦莊的黑土地上曬滿的稠似雪片、大比銀元的紅芋幹了。收的莊稼擱在地裏總是讓人放心不下。稍微慢一點、大意一點,花生有人拔,玉米有人掰,黃豆有人割,紅芋有人偷,就連切成片的紅芋幹也有人撿起來,轉眼間就變了主人。隊長秦大海安排幾個男人到這塊地,幾個男人到那塊地看護着,女人們在家睡覺看管着孩子休息着,倒也清靜。但不知怎的,大秦莊近來老是鬧鬼,竟有個别不守規矩的男人越窗翻牆,幹着一些偷雞摸狗、使女人不得安甯的勾當。前天夜裏王嫂遭壞人騷擾尋死覓活還沒勸好,今天早晨又聽說劉嫂也哭天喊地、捶胸頓足被娘家人接走了。
“東西!你不也有姐和妹嗎?流氓東西!仗着點勢力作惡,媽的!你沒有人性!這個帳我給你擱着,早晚非得算清不可!”劉嫂的哥哥一邊拉着妹妹,一邊咬牙切齒地罵着,心裏發着狠、發着恨。
人們大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疑惑不解,作者各種猜測、議論。
“難道是順子打他媳婦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生是非!劉孩子又是忙着幹活、又是照看孩子的容易嗎!一點也不知道體貼人的東西!”後排的秦長明罵着順子。
“去!去!去!回屋吃你的飯去!順子什麽時候不疼他媳婦了?不知道情況别瞎說!”王大娘把丈夫往屋裏推,“順子真打他媳婦,人家娘家哥能不揍他?”
“還能是因爲孩子争吃争穿,兩口子打架了?”趙嫂說。
“不可能!午季分的糧食是吃差不多了,但這天天分紅芋,好吃孬吃也餓不着呀!”忠良分析着。
“劉嫂堅強得很,不小的困難她都能扛住,何況今年秋季收成這麽好呢?”虎子心裏起了懷疑。
“還能是順子看莊稼不在家,哪個小子……”
“肯定是哪個王八蛋趁順子不在家,對劉嫂……”
“還是那個東西作孽!”
“不得好死的東西!”
人們心照不宣。
劉嫂被哥嫂攙着走在通往娘家的路上,擦眼抹淚,悲憤欲絕,順子眼圈紅腫、仇恨滿腔,兩雙兒女哭着喊着跟在後邊。
農民們沒有過高的奢望,去年秋後多分了一些高粱、紅芋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很滿足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帶着些笑容,農閑時節參加掃盲班學習識字的人數也多了起來。有時看上幾場《穆桂英挂帥》、《樊梨花點兵》、《窦娥冤》,也覺得挺開心的,大秦莊人們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一片太平盛世。
隊長秦大海采納了幾個知青的建議——獎勤罰懶,取得了去年秋季的好收成,多次受到領導的表揚,樂不可支。他感謝楊可、趙慧妹、方玲爲他想出了這麽好的主意,隔三差五給她們送點雞蛋、豬肉讓她們補養補養身體,有時還把殺好的雞送過來讓她們炒了吃。無微不至的關懷使她們很受感動。她們無以爲報,隻能盡到自己的努力,幹活時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質量爲群衆做出榜樣;農閑時辦起掃盲班讓這裏的人多認識一些字,給他們讀書讀報,講講自己所知道的科學知識,提高他們識破迷信的能力,做着她們力所能及的貢獻。她們在付出的同時,也爲得到的勞動成果而感到高興和滿足。
又是一年午收到,又是老少彎腰時。人們在希望的鼓勵下,起早貪黑、披星戴月、一身汗水、一身灰土。脊背痛了,用手捶打捶打,腰酸麻了,撅起屁股雙手叉腰擰一擰、晃一晃,咬牙堅持着把麥收上來。女人們知道麥粒可以磨出面來,而這面就是雪白的餅,是可以充饑延長生命的。負責拉打的男人們把麥拉到場上攤好,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越熱越幹,趕着拉着石滾和石塊的牲口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地擠壓、碾打着麥粒。打過了翻,翻過來再打,直到太陽偏西,溫度下降,麥粒也脫下來差不多了,才把牛牽了出來,垛垛、起場,把麥粒和糠以及夾雜着的灰土聚在一起,等待風的到來。風一到,人們選好方向,支開兩腿,兩手一前一後甩開木鍁,把麥粒和麥糠灰土分離開來。推糠清掃算是結束。半天下來汗流浃背,抱着水桶“咕咚!咕咚”喝過之後,一屁股坐到地上感到舒服多了,“哎”的一聲躺下,身子仰面朝天,伸開四肢急促地喘着氣,享受着落日的涼爽和疲憊後的清閑。
一年一度的午收結束了,地裏的草早已遮蓋了莊稼,人們仍然忙得摸不着腳後跟,扛着鋤頭東湖耪西湖耪。農時不可違,眼看夏至快過去了,黃豆種還在倉庫的褶子(農民用來盛糧食的東西)裏種不下去,幹部也急,群衆也急,擔心種不下去耽誤了一季子。也算是天随人願,好雨知時節,悶熱的天氣忽然涼爽起來,西南天空中幾塊雲層漂移過來,幾陣雷聲過後,“嘩嘩,嘩嘩”下了起來,人們喜出望外,爲老天爺的無量恩德高興着。隊長一邊找幾個莊稼把式收拾耩子,一邊安排張嬸、柳嫂到倉庫篩撿豆種,提前作好耩地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