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受祿的滋味并不好受,秦大海多給了三個知青一些糧食,這不光沒使她們高興,反倒給她們帶來了不小的精神壓力和不解。
“你們想想咱隊長今年咋就善門大開多給咱這麽多糧食呢?”楊可感到不解地問方玲和趙慧妹。
“他是怕咱們不夠吃餓着呗。現在不是有餓肚子向上反映的嗎?人的第一需要就是吃,吃不上飯人的生命就無法維持,沒有生命,其他一切都無從談起,‘吃穿住用行’人的幾大需要,‘吃’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其他的都是次之次之又次之,可見吃是多麽重要!”趙慧妹不無感慨地說。
“那人活着也不能光爲了吃,總得幹點什麽事吧!”方玲針對趙慧妹剛才的話說了一句。
“我也沒說光吃飯不幹事?雷鋒同志早就說過:吃是爲了更好地活着,而活着不光是爲了吃飯,其中不就包括幹事嗎?沒想到這點知識我還得給你解釋,真費勁!”趙慧妹針對方玲說的話加以解釋。
楊可聽得不耐煩了,說:“你們瞎扯什麽!下筆千言,離題萬裏,這樣寫作文老師不給你打零蛋才怪呢?我是說隊長爲什麽多給咱糧食?知道嗎?!”
“誰離題了?爲了更好地論證自己觀點的正确性旁征博引是允許的,也是必要的。曆史上齊軍師孫膑圍魏救趙的計謀用錯了?你當老師才沒有人願意做學生呢?”趙慧妹反駁着楊可。
“圍繞中心說下去。”方玲說。
“誰說!誰出的題目誰做。”趙慧妹看了看楊可。
“我說,不正确的請二位批評指正。”方玲說。“我認爲隊長之所以這樣對待咱們幾個,也不單單是出于對咱們的關心,也有他自己的考慮,怕咱們把困難反映上去上邊幹部批評他才這樣做的。”
楊可看了看方玲,等了一會說:“沒有了?”
“沒有了。”方玲說。
“哪有硬逼着人家說的,又不是審犯人?”趙慧妹不滿地對楊可說。
“那哪能?我隻是想讓她多說幾句談談看法。”楊可向趙慧妹解釋着。“不管怎樣咱們把多給的糧食收下來了,真不要的話,光靠咱們應分的那一點還真不夠咱們吃的,誰又知道秋後收成是什麽樣的呢?就是秋季大豐收多分了,咱們吃不完也可以接濟一些困難戶,反正不要像這裏人說得那樣六零年餓死多少多少人的事再發生,憑咱們的力量能接濟幾個接濟幾個吧!但是咱們也不能事事都往壞處想,萬一秋季豐收大家的日子就都好過了。”
“楊可,我可以補充一點嗎?”趙慧妹很謙虛地征求意見說。
“可以,完全可以。我們是平等的,我并不是什麽領導,各人有啥說啥,這才叫民主呢!光我自己說不就成了‘一言堂’了?我可不願學西周暴君周厲王壓制輿論,使人不敢說話,道路以目。”楊可對趙慧妹說。
趙慧妹的目光對着楊可,“那我就說了。自從咱們入隊以來,農村的落後、勞動的辛苦、生活的艱難使我後悔過、動搖過、失望過、苦惱過,難言的苦衷甚至使我輕生的念頭都産生過。”趙慧妹難以控制自己淚水滴落下來,“但是,我沒有那樣做,是這裏人的勤勞、樸實、善良、正直的高尚品格感動着我、激勵着我,使我在就要倒下去時重新站了起來!剛下鄉時咱們連飯都不會做,洗山芋用了肥皂,煮熟後吃到嘴裏我沒忘記那令人嘔吐的味道!是秦明的母親張大娘教我學做飯;什麽是小麥?什麽是韭菜?這樣耪地?怎樣握鐮刀?各樣農活怎樣幹?是李嬸手把手教我,一次又一次做示範!衣服破了王嫂幫我們補,生病了,左鄰送來幾把青菜,右舍端來幾個雞蛋,就連門東門西偶爾做了改樣飯也端來讓我們嘗嘗鮮;天涼了,趙大媽關心的對我說:“姑娘,多穿件衣服别凍着”;天熱了,錢姐說:“快來樹下涼一涼!”碰着重活,孫保說:“妹子,你過去,讓我幹。”碰着髒活,周嫂說“先把褲腳卷一卷。”這些人是多麽樸實,沒有滔滔不絕的闊論,但使人感動隻是在默默無聲中實現。手腳黝黑的調皮鬼,頭發蓬亂的小姑娘,是那麽可愛,你教他幾個字,你教她幾句歌,他們見了咱們也會主動打招呼問寒問暖。上次方玲想家睡在床上不起來孩子們連家也沒回就來看望,“方姐”長,“方姐”短,知恩圖報的動人場面直到現在我的腦海裏還在銘記着,如電影片段時常在眼前浮現。我的戰友,我的姐妹,我們三個來到這裏幾年了,社員、貧下中農、幹部以及孩子們對我們都很好。我們大家深受感動,我們不能光靠嗟來之食生存下去,我們要振作精神,想想辦法爲改變這裏的落後面貌作出咱們的一點貢獻,也算咱們沒辜負黨對咱們的期望,爲爸媽争了臉。”趙慧妹激情難抑,嘴裏說着,眼中的淚水已欲存又滴。
“太好啦!太好啦!”方玲已成淚人,但還在爲趙慧妹發自肺腑的話語感動着不停地鼓掌。
“太好啦!太好啦!”楊可停止了鼓掌的雙手緊緊抱着趙慧妹,“我的好妹妹,咱們應該做點事情了,碌碌無爲不是你的理想,也不是我的目的,咱們和這裏的群衆一齊努力面貌總會改變的。”
“楊可、趙慧妹,咱們處處帶頭爲群衆做出榜樣,我相信很快就會甩掉貧窮走向富裕的。”方玲似乎也在表示着自己改變大秦莊落後面貌的決心。
她們共同編織着美好的理想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