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可的想法剛一說出,便如落入水中的石塊激起了浪花一樣,開啓了趙慧妹、方玲智慧的閘門,各種方法都想出來了。
“咱還可以教教唱歌。”方玲說。
“也可以讓學會的孩子回家教大人,以便擴大影響。”趙慧妹說。
辦掃盲班的計劃,三個知青經過反複斟酌定了下來,又向隊長說明了她們的想法和實施步驟,得到了秦大海的同意和支持,利用改嫁的李玉娟空閑的兩間房子作爲教室,開始動員人員“入學”,大秦莊以方玲爲首的掃盲班順利地開學了。
方玲、楊可、趙慧妹三個知青辦的掃盲班在“開學”的前兩天就逐戶做着“入學”的動員工作,正像她們估計的那樣,到入學年齡沒上學的孩子除了一個家長死活不同意外,其他十四個都同意讓孩子上,外加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和五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主動要求學習識字,共二十二人的掃盲班開課了。爲了解除有些學生父母的顧慮和大齡青年幹活的後顧之憂,方玲根據她和趙慧妹、楊可商量的方案,讓楊可在開始講課之前作了簡短的說明:
“我們辦掃盲班的目的是爲了讓不識字或本來識字很少的人能多認識、會寫一些字,将來能讀書、看報;不收任何費用,不過自己用的紙和筆需要自己買,因爲我們知青也沒有錢給你們買;實在買不起的,也可以找其他廢紙寫,我們照樣給你批改;考慮到年齡大一點的同學需要幫助家裏幹一些活或割草多掙一些工分,參加上課的時間可長可短,也可以根據需要及時調整和變動上課時間。學多少字也可以根據自己所能接受和消化的能力确定,不強求統一。”
正式上課了,方玲把寫有“小麥、大麥、高粱、玉米、黃豆、紅芋、稻谷、花生”莊稼名稱的木闆挂在教室的牆上,一個詞一個詞的讀讓大家跟着讀了幾遍之後,又嘴裏一邊說着每一筆的筆畫名稱一邊在這個字的筆畫上用手描着。教了幾遍之後,讓學生自己讀、自己寫;從打亂順序集體讀到各人認讀,反複幾遍後,再讓各人寫在紙上。在寫的時候,方玲來回巡視着、指導着握筆的姿式,回答提出的問題,收繳并不統一的作業本後按順序放好寫上各人的名字,才宣布各人回家。
從第二堂課開始,方玲問了幾個孩子掌握的情況,大部分還是能記住的,又用同樣的方法教了一些農具名稱的字詞,做了作業,方玲決定稍微延長一點時間,當堂把作業批改出來,及時糾正、鞏固,提高了識字效果。這樣教了半個月,大部分人都認識、會寫了所學的字,雖有兩個因有事不能來學習,屋裏還是增加了幾個新參加學習的。随着時間的一天天過去,最早參加學習的已經能單獨寫出70--100個字了,字迹也工整多了,方玲、楊可、趙慧妹覺得掃盲班辦得還可以,趙慧妹、楊可讓方玲暫時休息一下,她們又隔三差五地講些科學、法律的知識,使參加掃盲班的人感到增長了不少知識。
大秦莊的掃盲班,不能說是日新月異,但也在時常發生着變化:人數上,從開始時的二十二人已增加到現在的四十二人;教與學的内容,也由開始時單純的識字教學,逐步擴大到組詞、寫話的訓練;從主動與被動上說,也從開始時逐戶動員入學到現在學員主動找“老師”給他們講課;從年齡上,也從開始時最大的十七、八歲到現在的二十八、九歲;從鞏固率上,也從一開始的忽多忽少發展到現在的基本穩定,并有增加的趨勢;從知識的傳授上,部分學員已不滿足于字、詞的認識上,而是主動要求多講一些科學、法律方面的知識。學員由于入班的早晚、年齡的懸殊、接受的快慢,參差不齊的差别,方玲、楊可、趙慧妹三個“老師”的腦子真沒少費,根據實際情況時常修改着“教案”,她們既要教學字詞句,又要講科學、法律的知識,甚至還有要求學唱歌的。有些知識是她們原來就有的,有的知識她們也是一知半解,隻能邊學邊教。大秦莊的掃盲班辦得有聲有色、實實在在,得到了當地群衆和有良知人們的一緻好評,大秦莊的掃盲班朝氣蓬勃,方興未艾。
大秦莊的掃盲班,從秋後開始直到春節過後的這段時間裏,不能說天天都能正常開課,但可以說缺的時間極少。隻要沒活幹,“學生”們就找上門來讓方玲幾個人教他們。雖說三個知青在文化程度上比他們高,是老師,但在年齡、個頭上,他們有的比她們還大、還高,看他們真誠要求學習的份上又怎麽好開口拒絕呢?隻能輪換着抽出一個人去教他們,直到第二天農活出來了才停止。就這樣教了兩個冬春,參加掃盲班學習的大多都能寫二、三百個字,肯用功的掌握了五、六百字。看書看報除了部分不認識,前後連起來順一順,基本也能讀懂了。這使他們爲自己不懈地學習感到高興。正像剛學會自行車的人每天總想騎着車子蹓一蹓一樣,他們中間的許多人開始用自己學過字練習寫自己想說的話,記一些有關破除迷信、科學種田的詞和句子不說,有的還真用自己所學的字給自己愛着的異性朋友寫起了情書,這下可給他們的“老師”帶來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