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今天早晨發生的一幕給方玲帶來了巨大的精神痛苦和心靈創傷，甚至是一生難忘的記憶，但她出于種種考慮和在人前做人的臉面還是把事情的真實情況掩蓋住了，自己不情願的艱難地把這個苦果吞到了肚子裏。人，置身于千裏之外或海角天涯，親情之間的相互思念和牽挂也在情理之中，但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想家并不多見。朝夕相處的日子使她們彼此之間的了解加深，在楊可、趙慧妹思念父母的時候，是方玲的勸導使她倆的胸懷變得開闊了很多，一個志在四方有淚不輕彈的方玲，突如其來、判若兩人的變化使她們産生層層疑雲。

方玲初中畢業時還不滿十七歲，時代的洪流、理想的憧憬使她來到了這千裏平原上偏僻一隅的大秦莊，她後悔過自己的選擇消沉過，爲生活的艱辛、勞動的強度流過淚，但還是挺過來了，農村人的勤勞、樸實和吃苦精神感動了她，天真、誠實、知道感恩的孩子使她感動，盡管她也看到了農村的落後、尚未開發的荒涼及缺乏知識的無知和被蒙騙，但她還是盡到自己的力量努力着，改變着這一切。住地附近小學生家庭作業中的難題，她幫他們解答，日複一日，他們和她顯得是那麽的親近，親切的稱她爲“方姐”。今天早晨他們在路過門前時見“方姐”正在流淚，他們本想親切地問一聲“方姐怎麽啦？”但他們怕“方姐”心情不愉快不理他們，他們走了過去。他們上了半天的課仍沒忘記而是想着“方姐”；放學了，他們連書包都沒送去家就來看“方姐”，在門前沒見着到門口，到門口沒見着到床邊，沾有泥土、黑瘦的小手去觸摸“方姐”的手；他們想喊“方姐”起來一塊遊戲或者說個故事，講解作業；他們想喊又不想喊，“方姐”累了讓她都休息一會；他們想聽“方姐”說話、唱歌；半天沒見了，從早晨現在沒聽到“方姐”說一句話，喊！喊！喊！幼小的心靈、純真的情感，喊一聲：“方姐！”“滾！”一個字，僅僅一個字，把這些孩子們------“方姐”平時的小夥伴吓得呆若木雞、屁滾尿流、魂不附體，他們回過神，不敢在這裏再呆下去，紛紛離開了。

“想家是這樣的嗎？”楊可、趙慧妹産生了懷疑。

上山下鄉女知青被**的事件在各地發生後，引起了有關領導的關注和重視，各地及時組織了以“五·七”幹部爲主，地方幹部參加的專項大檢查，以避免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任張公社以關懷青爲組長的檢查組在王廟大隊書記張霸的陪同下來到了大秦莊知青的住地了解情況。

上午十一點多檢查組一行來到了大秦莊，隊長秦大海接到張書記的口信，親自來到地裏喊三個知青回來。簡短的介紹之後，關懷青開始說明檢查組的來意。

“近一段時間，各地發生了多起**下鄉女知青的惡性事件，有的被強奸，有的強奸後被殺害，有的知青在遭到**後自殺，諸如此類的事情接連發生，上邊領導很重視這個事情，你們這個地方也沒有行爲不軌的青年對你們企圖不良的行爲，請你們說一說，以便我們早做防範，及早的采取措施，請你們說說吧。”關懷青看着楊可、趙慧妹、方玲。

“我們這裏還比較平靜，沒有什麽企圖不良的人。”楊可說。

“還可以。這個地方的人還是安分守己的，各幹各的活，各忙各的事，沒有人對我們怎麽樣。”趙慧妹說。

“你别回避，含糊其辭，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關懷青讓趙慧妹把話說清楚一點。

“沒有。”趙慧妹說。

“方玲！你說說。”關懷青看着方玲。

“沒有。”方玲也跟着趙慧妹說了一句。她是違心的，但又不能不這樣說，因爲她既然想把發生的事情隐瞞着，也隻能這樣說，否則，倒不如早報案了。

關懷青看了看方玲，總覺得神态不對，讓其他人回避一下，對方玲說：“你今天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說出來我們能爲你作主。”

“沒有！真沒有！就是最近幾天有點感冒，沒事。”方玲回答說。關懷青這才放了心，招呼其他幾個人回到屋裏，對這三個知青說：“既然你們這個青年點沒有這種情況就好，但要有警惕性，要有自我保護的意識，防範于未然，杜絕此類的事情在我們這裏發生。”他叮囑說，“有什麽情況及時向我彙報，咱們要保持聯系，有了情況，及時處理。”他又要求：“你們要和貧下中農搞好關系，紮根農村幹革命，爲改變農村的落後面貌出力盡責，要充分發揮你們的特長，辦個掃盲班、補習班、文化娛樂活動都可以。這樣，既是對你們自己的鍛煉，也提高了農民的文化水平，對今後農業的發展是有益的。”他又征求了其他幾個同志的意見方才起身告辭。

他們走出大門，沒有一絲風，一切顯得那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