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良聽說後,連到秦明家看也沒去看,讓妻子照看一下張嬸,他連夜到縣法院看秦明和張小妹去了。
原來昨天晚上張維錢發現女兒把門撬開逃走後,招呼本莊的人把閨女從秦明家搶回去,也沒人理睬他,他又到邢兄家說了情況,讓他們出面把女兒搶回來,邢兄的兒說:“跟人睡過的女人我不要了”,他才不知羞恥地到法院說秦明拐走了他已嫁到婆家的閨女非法同居,讓法院的人把秦明逮起來判刑,把閨女弄回來換錢還賭債度日子。
法院的人把兩輛車開到了法院,問清了事情的原由、前後經過,訓斥了張維錢的買賣婚姻、逼迫婚姻、幹涉自由戀愛、包辦婚姻的極端錯誤做法,并給予他十天的拘留檢查處分,讓秦明、張小妹一起到大小隊開結婚證明登記結婚,否則視爲違法同居,以罪論處。
“我們沒同居,我隻是被父親逼得走投無路才到他家去的,我們還正說着話呢,你們就趕到了,不分青紅皂白把我們抓來,我們也不知道犯了什麽法?”張小妹哭着說,“我求你們把我爹也放了吧,我一個弟弟在家不會做飯吃。”張小妹爲父親求着情。
張維錢眼看自己就要被關起來,後悔地說:“我錯了,不該爲了還賭債包辦、強逼女兒的婚姻,使她過得不幸福。”
法院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會了心意,一個幹部模樣的人說:“你本該加上賭博,數罪并罰,拘留三個月半年的,看在你女兒爲你求情的份上,家中又有一個不能自食其力的兒子無法生活,先放你回去,以後再賭錢或是再幹涉你女兒的婚姻,一定不能輕饒你,你聽到了嗎?”法院的那個人厲聲喝問着張維錢。
“不敢。再也不敢了!”張維錢忙向坐在上面的幾個人保證說。
“惡人先告狀,你自己回去吧!我們抓錯了你女兒、女婿,我們負責把他們送回去,并賠禮道歉。都是你一嘴謊話給我們制造的麻煩。”說着他們派人發動起一輛車子,把秦明和張小妹連夜又送了回來。
“小夥子,好好珍惜吧,看人家姑娘對你多夠真心的!”送他們回來的那個人打開車門讓秦明下車拍拍肩膀說。張小妹也揮手告别,警車消失在夜幕裏。
秦明和張小妹安頓好母親睡下,準備明天把介紹信開了,辦理結婚手續,同車回來的秦忠良把到法院的經過繪聲繪色地說給大家聽了。
秦明的情況虎子也都知道了,第二天早早吃了飯也沒去找他,一個人擠上去考試的車子進了考場,一路過關斬将,把各科試題都做了,雖不能說全殲大獲全勝,但坐在返回的車上心裏感到高興,感到滿足。回來之後仍保持謙遜和低調,未敢狂妄自大,喜形于色,在家悄悄等待着消息。一批批高校錄取通知書的下發了,也沒有他的名字,他感到苦悶和失落,直到上邊負責政審的人員一次次做工作,讓大隊簽了字,他後來才接到東北理科大學的入學通知書,落下一顆懸着的心。
虎子畢業後,曾因在幹集體活的閑歇之際到自留地裏幹了點私活晚到了幾分鍾,被秦大海、熊猛等人抓住辮子各莊遊鬥,背上了“破壞農業學大寨,走資本主義道路的資産階級反動分子”的罪名不得解脫,挺不起胸,擡不起頭。擇優錄取教師他考了第二名卻因爲此事被壓在最後,後因進校的張匡、秦躍進自動退出學校急需用人,才被臨時聘用,且防範森嚴,現在又被大學錄取,被當作奇聞傳開。外甥抱瓢滿街走,姑姨郎舅都不認,門前拴着高頭馬,不是親戚也是親戚了。虎子考上大學,王大娘摔傷的腿還未完全痊愈,做飯燒鍋都一再小心,恐怕碰着,可三天兩頭來向兒子賀喜的各家親戚絡繹不絕、應接不暇,就連多年不曾走動的親戚也來祝賀虎子“前途無量,學業有成”,忙得王大娘又是買酒又是買菜招待,腳不沾地。
送走親戚,虎子認爲無論秦明心情如何不好,也該在自己去學校報名之前找秦明談談心,解除他心中的郁悶。吃過晚飯,看着屋裏亮着的燈光,虎子敲着門問:“張小妹,秦明睡覺了嗎?”
聽見是秦大虎的聲音,秦明一邊用擦腳布擦着從水盆裏拿出來的腳,一邊讓坐在床沿上的張小妹去開門,說:“沒有,進來吧!”
“今天來的親戚都送走啦?”張小妹開開門對走進屋的秦大虎說。
“送走了。總算可以輕松一下了!天天這親戚不來,那親戚來的!”秦大虎厭煩地說着,走進秦明和張小妹簡陋的洞房,“自從你們兩個結婚,我和秦明不能想玩到什麽時候玩到什麽時候了。”
“那怎麽不能?有時間你們拉一夜也讓你們兩個好友說,不嫌我礙你麽事的話。”張小妹說。
“不是你礙我們的事,而是我怕礙你們的事,你們必然已然由同學關系升級爲夫妻關系了嗎?不影響你們親熱?”秦大虎調整着說話的氣氛。
“坐吧,那影響什麽,有的是時間。”秦明端着洗腳的水盆說。
“我來吧,你們好好說說話,談談心。”張小妹從秦明手裏接過洗腳盆把水潑了,又舀了一盆端給張嬸,“娘,你也洗洗腳吧,睡覺舒服些。”
“我洗,有福不能不享,你也脫掉襪子洗洗腳吧,鍋裏我燒的水不多。”張嬸說。
“你洗吧,鍋裏有水,我拿盆再舀。”張小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