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被侄子的一番話說得可憐巴巴地站在那兒。
“放心吧,張嬸,我和忠良氣歸氣,不會見死不救的。明明的忙我不幫誰幫,一些人還巴不得他一個人過一輩子,想看笑話呢!我去跟俺表妹說,讓她和明明不吃饅頭争口氣,好好過日子,混出個人樣來給那些看不起咱的人看看,俺弟弟明明不是一個軟蛋,是有志氣的!”王嫂一邊梳着頭一邊說。“今天我就去,争取盡快确定下來,你多少準備一點錢買菜,我把她帶過來和明明直接再說說,消除以前的誤會,加深加深感情。”
“嬸子多謝你和侄子了。”張嬸真誠地說。
“謝什麽謝!我不跑這個腿還委屈了表妹對明明的那份深情呢!”王嫂說。
送走了張嬸,王嫂簡單做了點吃的,直奔表妹家走去。
王嫂到了大姑家,全家人正在吃飯,新人——表弟媳婦也和表姐說了話,大姑、大姑夫把她領進了表妹的房間。
“表姐來啦!”二芹睡在床上揉着朦胧的眼睛和表姐打着招呼。
“你怎麽到現在還沒起來,養成睡懶覺的習慣不好。”王嫂對表妹說。
“以上沒睡過懶覺,昨天梨花出嫁非讓我和幾個小姐妹作什麽伴娘不伴娘的,在她婆家喝了點白酒,到現在渾身都不舒服,還起來個屁!”二芹打着哈欠,懶洋洋地說。
“女孩子出外喝什麽酒?萬一喝多了不省人事,吃虧都不知道,幸虧你們是幾個人一塊去的。以後要注意點,防一下流氓孩子的不軌行爲。”王嫂關切地對表妹說。
“他們敢!真那樣我咬都咬死他!”二芹說,“真無法無天了!”
“真醉狠了,就怕你連咬都不知道咬,也沒有力氣咬了。”王嫂挪了挪身子坐在表妹的床沿上。
二芹翻個身,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她昨天什麽時候回來的?”王嫂問大姑。
“大概快到半夜了。”二芹娘說。
“是她自己走回來,還是誰送她回來的?”王嫂繼續問着大姑。
“有一個人送她來到家,醉得什麽都不知道,像一堆爛泥,後來吐了好幾次,難聞死了!你看地上還有我沒掃淨的呢!”大姑指着床邊的殘留物說。
“唉!你和大姑夫都夠粗心的,讓她出什麽門、喝什麽酒的?送她的那個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大姑你快說給我聽聽!”王嫂心急火燎地問大姑。
“二十多歲的男孩子,不聽說話我都分不清他是男還是女,頭發長長的,說話流裏流氣的,臨走時還說是他哥讓他送回來的,也沒說他哥是誰。”大姑說,“這樣的丫頭我真拿他沒辦法!她哥同學的妹妹出嫁,她非争着去湊熱鬧,這下好了,知道醉酒是個什麽味了!”二芹娘說着,眼睛望着床上熟睡的女兒。
“還好呢!這下壞了,表妹被人占了便宜。”王嫂說着掀開床上的被子,想看看表妹的衣服上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迹,剛想脫去表妹的下身衣服驗證一下,她卻像驚弓之鳥一樣叫了起來:“流氓!我不願意!”兩隻手又是抓又是打的捶在被子上,然後一骨碌爬了起來,眼中流淚。“你們幹什麽?”說着,又拉着被子蓋在身上。
究竟有沒有發生像王嫂想象的那種事情,誰也不知道,隻有二芹知道得最清楚。
“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吃虧了,娘找他們算賬去!”二芹娘趴在女兒的耳朵上問,眼眶裏滾動悲痛的淚珠。
“什麽事也沒有,都是我自己願意的!你們走吧。”二芹并無痛苦地對母親說。
王嫂的大姑看了看侄女。
“你昨天早晨送我走的時候,不還對我說你愛着秦明嗎?怎麽過了一天就把你們同學多年的感情忘得一幹二淨了?你怎麽移情别戀這麽快呢?人家秦明,包括他母親對你都是真心疼愛,這叫我回去怎麽跟人家說!表妹!”王嫂氣憤地指責着表妹。“哪有這樣的,說變就變!”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當家,你管得了嗎?!讓他秦明也給我蓋三間新瓦屋,我這就跟你一路到他家去。他有那個本事嗎?誰不知道挑條件好的?!”二芹手指着王嫂說,“該滾滾吧,别在這煩我!”
“孩子,對自己一輩子的大事還是再想想再說,不能這麽草率不負責任。”二芹的母親痛心地、語重心長地對女兒說,“這樣以後會後悔的!”
“再想想我到八十了還嫁給死人去!以前的幾個條件好的就是我猶豫了才失去的,我現在不猶豫了,明天我自己就走了。”二芹對母親說。
王嫂知道,再說也是白費口舌,于是起身辭别姑媽走了回來。她這次不再是高興而來,滿意而歸,而是高興而來,掃興而歸,氣憤而歸了。她恨表妹的草率、移情别戀,她恨表妹對感情的不尊重,她恨表妹的勢利,她恨她恨得牙齒咯吱響,她恨她恨得頭腦嗡嗡叫,隻覺得眼前黑花一片,前面的路是高是低也看不清。往日隻聽說有負情郎,到今天薄情的女子我才看見。王嫂跌跌撞撞往前走,不多會來到自家門前。
“王嫂!王嫂!你怎麽啦?你的面色怎麽這麽難看?”秦明迎上前去扶着王嫂問。
“我有點不舒服,休息一會就好了,你快回去吧。”王嫂對秦明說。
秦忠良把妻子扶到床上躺下,把門插上,惟恐有人打擾。張嬸忙放下手中正在切菜的刀,解下圍裙過來看望,可王嫂家已是鐵将軍把門——進不去了,隻聽裏面傳出侄媳婦的回話聲:“張嬸,你别忙着做飯了,稍等一回,我把情況對你說。”
“怎麽回事,你說話不是好好的嗎?怎麽說不舒服?”坐在床沿上的秦忠良轉過臉來問妻子,“出什麽事了?”
“俺表妹不是個東西!太差勁了!”王嫂把丈夫的頭扭過來對着耳朵如此怎般、一五一拾地說明了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