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大一會,二芹跟着母親走了進來,寒暄落座之後,王嫂面對坐在身邊的表妹開了腔:“二芹,你也長成一個大姑娘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該着手考慮了,等到燭老人黃,想找個如意的恐怕比較難,趁現在正年輕,選個合适的定下來,老人也放心了。别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看誰都配不上你!要實際點,也衡量衡量自己,别挑花了眼,分不清好壞!”
“就是沒有好的嘛!”二芹說。
“天底下的男人就沒一個好的?”王嫂問表妹。
“我沒說天底下沒有好男人!有本事的男人、漂亮男人俺也配不上!我是說咱們這方圓十裏八裏的地方沒有。不是人醜就是家窮,不是家窮,就是人不像樣!”二芹直言不諱地說。
“表妹說的也是事實。有人樣的又有點錢的人還愁說嗎?夠結婚年齡的早已娶妻生子在熱炕頭上正享受呢!不夠結婚年齡的也早訂下來了。有的可能還在挑着哪個女孩子更漂亮些去追去哄呢!剩下的男男女女自然條件就不那麽好了。大部分是窮,我承認,現在都圍在生産隊的大鍋裏,能撈到肉的很少,大多數隻能喝湯。但說沒有好男人,我不相信,論家庭條件,現在可能是窮點,但他們和富一點的孩子相比長得也并不醜,有的長得蠻像樣的。怎麽辦呢?隻有從瘸子裏頭挑将軍了。反正小夥子不能都去當和尚,大閨女不能都去當尼姑?真那樣的話,世界就滅亡了。”王嫂說着看看表妹二芹的反應。
“也别讓你表姐說那麽多了,就說說你是想老死在家,還是讓你表姐當家給你介紹一個吧!”二芹的母親王懷玉對女兒說。
“老死在家怎麽啦?整天煩我,就想把我趕出這個家!我明天就去打聽打聽哪裏有收尼姑的,不得賴在這個家裏了吧?你叫我來和表姐說說話,征求我的意見,連話都不讓我說!行!你能當了我的家,你當吧!”二芹說着就要往外走,被王嫂伸手拉了回來。“大姑你也别生氣,表妹大了有她自己的認識,該讓她說出來,不能都像你和我爹老一輩一樣,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到進了婆家的門,丈夫是個屎殼郎也得跟他過一輩子,那樣害了多少年輕人!現在不同了,每個人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幸福。戀愛自由,婚姻自主。有感情,就是生活苦一點也覺得是甜的,你說是不是?”王嫂對着已攥着自己幾個手指頭的表妹說。
二芹點點頭。
“手心手背都是肉,十指連心,咬咬哪個都疼。表妹你也别生俺大姑的氣,誰也沒少疼你,少關心你。我剛才把我要向你介紹的這個人的個人情況和家庭情況也給大姑說了,我就不重複了。隻是我提的這個人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認識,什麽情況了解了,也省去我不少口舌;不認識,我再向你多介紹介紹。成與不成,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能成更好,我喝過表弟的喜酒再接着喝表妹的喜酒。不成呢,今天也沒有外人,隻有天知地知和咱們三個人知道,包子沒掰餡子沒淌,他提他的親事,咱說咱的婆家,對誰都沒有影響,對吧?”王嫂問表妹。
“什麽對八、對九的,賣什麽關子!那是俺娘,也是你大姑,我是你表妹,你是我表姐,誰跟誰?有什麽話直說,繞什麽繞!”二芹甩開表姐的手說。
“好!直說就直說,反正兒媳婦醜俊早晚都得見公婆!咱王廟小學去年剛進去的秦明,你忠良哥對他認識不壞,催我幾趟,讓我來給大姑說想讓表妹和他成爲一對,我都沒敢來,恐怕十有**沒有戲。今天我冒昧鬥膽地向表妹說出來,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冒犯?”王嫂故意吊着表妹的胃口。
“又來了!又來了!不是說過了嗎,什麽話直說。”王嫂的表妹有點靠近她設下的魚鈎。
王嫂看着有門,說:“秦明以上也在我面前提起過你,說你漂亮,懂禮貌,成績還可以啥的,我聽了都沒敢搭腔。臭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去你的吧!俺表妹是誰?俺表妹是天鵝肉,是誰想吃就能吃到嘴的嗎?”還沒等王嫂說完,二芹竟用手打着表姐,笑出聲來,“誰是天鵝肉?”
“你呀!我的表妹。”王嫂說。
“滾!你是天鵝肉!”二芹用手推了表姐一下,喜笑仍留在臉上。
“輕點!你表姐這裏配藥,那裏求醫好不容易才懷上,真出了問題你表姐夫可就沒有現在的态度對咱了。”二芹的母親提醒女兒說。
“我沒有那麽嬌氣!不會掉的!”王嫂對大姑說。
二芹雙手放在王嫂的肩上說:“對不起!表姐。原諒妹妹的粗心大意,差點惹出大麻煩。”
“沒事,放心吧。隻要妹妹開心,姐姐還有什麽不高興的呢?快說說怎麽想的,秦明是不是适合你?我可沒時間和你耗着。你不同意,人家可真得另想辦法了,不能在你這一顆樹上吊死!”王嫂說。
二芹聽表姐這麽一說,不高興了,“我在他那棵樹上都沒吊死,他怎麽能吊死在我這顆樹上?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不就進學校教幾天學生,被評爲優秀教師嗎?有什麽了不起的!一個月十多塊錢,是能養活他娘,還是能養活他自己?自傲!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