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隻顧着忙自己教學上的事情,早已把借書的事情給忘記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小妹在家待了一年多也不見秦明的影子,更别說書了。“就是借不着書,你也該給我個回話吧!梁山伯就是梁山伯,怎麽就不理解老同學的一點心意呢?不行!我得在他去學校的路上攔住他問清楚。……不行。一個大姑娘家在路上攔着人家男孩子,談婚論嫁,那隻是電影中的‘七仙女’說的話,實際生活中真那樣做,那樣說,不被别人說嫁不出去才怪呢?!不行……不行……還是不行……”張小妹焦急地等待着、思考着,人比黃花瘦。
“暗”的解釋有許多種。一種是陰暗的樣子,光線弱。一種是引申的意思,隐藏不露的、秘密的。第三種解釋是糊塗。暗戀,這個詞,顧名思義,我想可能也就是不公開秘密的相愛吧。暗戀是兩性中的一方對另一方的戀情,是對方所沒察覺到的一種單相思,一旦被對方發現,都産生了愛慕之心,便是戀愛了,暫且稱做明戀。曆史上暗戀的悲劇要數婦孺皆知的祝英台了。當梁山伯明白過來時,爲時已晚,最後作者安排讓他們雙雙變成蝴蝶,倒也成了悲劇團圓,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滿結局。張小妹對秦明現已初顯暗戀的雛形,後來是悲劇還是喜劇,暫時還不知道,隻能觀其變化,看其發展了。
不打不相識,這似乎是江湖中綠林好漢相識相遇的契機,但又有誰知道,現在的張小妹對秦明的暗戀是從那次她想看秦明的答案秦明捂着沒讓她看而罵秦明之後開始的呢?當時沒能看到秦明的答案,自己并不是沒做試卷上的每一題,而是秦明的成績每次都是比她好,分數每次都比她高,自覺不自覺地總想看一眼,對比一下答案,并沒準備抄,也沒打算改,隻是秦明這一捂,不是想抄的也變成想抄的了,她感到自己有被人小視、被人侮辱的恥辱,她要罵,罵個痛痛快快心裏才舒服。她就是這樣心直口快,火燒火燎,恨就恨個死,愛就愛個夠的人。不過,她并不固執,當她想到考試的紀律,想到老師說的考出自己的真實成績來,想到秦明沒有錯,知道自己錯了,回家連飯也沒吃就回來了,向秦明承認錯誤。盡管從此之後秦明幾個星期不理睬她,她還是一次次以借學習用具爲借口主動找秦明說話,想恢複同學間的友誼,但必然爲時已晚,臨近畢業。她知道秦明能吃苦,愛學習,愛幫助人。在同桌的幾年中,她受益匪淺,她不僅得到了學習上的幫助,還得到了像哥哥般的關心和保護。由于她的乳名叫小愛,在初二時,一個不學習的學生到她面前拿腔拿調地貼在耳朵上說“我愛你”,被秦明當場打了幾個耳光,“東西!在家對你姐姐、妹妹也這樣說話嗎?!”後來這個學生走向社會向秦明報複,秦明受了傷,她很長時間才知道這件事,心裏感到内疚和虧欠,她無以回報,隻是在家裏默默地祝福着還在讀高中的秦明學習進步,身體早日恢複健康。不知怎的,分開後她心裏總是想着秦明同桌的幾年中對她的好,想着他的相貌,想着他夏天穿着打上了補丁的衣褲,想着他冬天穿着露着棉絮的破棉褲、破棉襖……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起對同桌的他開始同情、開始關心,鬼使神差地到村頭的路上去等他,去開那難以啓齒的口,去說那半吐半咽的話。她壯壯膽子走出家門到秦明家,怎麽表白心事呢?她隻是含羞頗具匠心地說是借一本《紅樓夢》,以此窺探出秦明對她的心情是否理解。理解萬歲,不理解就沒有萬歲。她等啊等,等了一年多,不,時間更長才對,她沒見到書也就算了,可見不到人,見不到她朝思暮想的人,她吃飯飯不香,睡覺覺不甜。不香不甜,她少吃少睡,以至不吃不睡還是改變不了她對秦明的那份牽挂,那份思念。既然你秦明毫無此心,我又何必一廂情願,剃頭挑子一頭熱呢?她平靜着自己芳心的驟跳,使它回歸到正常的波動,想狠狠心忘掉這個人,忘掉這個使他傷心的壞家夥。她閉上眼,屏住呼吸徹底忘掉,永遠都不要在心裏,在頭腦中出現!可是,她越是想忘掉越是忘不掉,他在她眼前、在頭腦裏、在心裏出現的頻率更高,也更快。不行,實在不行!這樣下去會折磨死我的,我也得學學七仙女,攔他個無路可走,逼他答應娶我……我會勞動,會做衣服,會做飯,我會對他相敬如賓,體貼他,關心他;我會像他一樣孝敬他的母親,我的婆婆;我們相親相愛,甜甜蜜蜜,生個兒子,生個閨女,生好多好多娃崽,讓他們排着隊喊他爸,喊我媽,然後我們一家人都緊緊地抱在一起,……她由不得自己,又陷入到無限的遐想之中,沉浸在無比的幸福和甜美中,臉上綻放着笑容,心裏樂開了花。可夢境般的幻想泡影,一睜眼又破滅了,她又重新陷入痛苦的思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