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意的婚姻給青年人帶來的不光是痛苦,更是生命的結束,悲劇的出現。“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有多少人爲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又被桎梏在婚姻的枷鎖裏無法掙脫,結束了自己,警示着後人:讓婚姻多一些自由,少一點包辦和強迫。但警示歸警示,一場悲劇之後,人們除了心裏的幾分同情和悲傷之外,依舊在演義着使人淚下的傷感劇。
秦玉蓮死後,消息很快傳到劉美男的耳朵裏,他徹底崩潰了,他再也見不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媳婦了,再也别想和她在一起過溫暖、幸福的生活了;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也不希望這事是真的。當他一路奔跑來到嶽父家看到的玉蓮卻是一具僵硬的屍體時,他趴在媳婦的身上大放悲聲,哭了過去。盡管衆人勸說人死不能複生,讓他節哀順變控制自己,他還是一次次吐痰,悲聲不止,暈了過去。小劉莊随來的人恐怕時間一長别有個好歹,把劉美男拖了回去,留下幾個人和秦家人商量玉蓮的葬地問題。
“甭管怎麽說,玉蓮到劉家過一晚上也算是劉家的媳婦,弄回去葬在劉家的墳地裏吧!”劉家人說。
“不行!我妹妹沒和劉美男同床,又是跑回來死在姓秦的土地上的,怎能葬在劉家的墳上?”寶拴說。
“那你們看怎樣合适?”姓劉的人說。
“就埋在姓秦的地裏,她永遠是我妹妹,是大秦莊的人!”寶拴态度堅決地說。
“寶拴,也别堅持你的意見了,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讓劉家人弄回去埋上算了。”秦長庚傷感地勸着兒子。
“不行!誰說都不行!玉蓮非得埋在大秦莊的土地上不可!就你‘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的想法害得她!”寶拴堅持着自己的立場,反駁着父親。
“你……你……你……這個東西!這不都是爲了你,爲了這個家嗎?!”秦長庚氣得說不出話來,指着兒子罵。
“不是你們老腦筋這樣想、這樣做,怎能逼死玉蓮呢?現在你們滿意了吧!使上兒媳婦,再想抱上孫子,不得絕戶頭!”寶拴也動了怒。
爺倆個争吵着,各說各的理。
劉家人看不能把玉蓮的屍體争過來了,就順水推舟,說:“事到如今,你們父子誰也别責怪誰了,死去的人入土爲安,既然玉蓮哥一再要求把玉蓮葬在姓秦的地裏,那我們也就随了他的心願,不往俺姓劉的莊上搬了。不過你們兩家是換親,現在既然姓劉的沒得到人,我們今天也得把二俠帶回去!”姓劉的一個長輩說。
“放屁!”秦長庚剛說出口卻被寶拴勸住了,說:“爹!你甭管!他們現在就帶走,這樣的婚姻算什麽東西!”
“爹!娘!我走了!”劉二俠擦着臉上的淚水站了起來,深情地望了寶拴一眼,跟着娘家人離開了秦家莊。
大秦莊人買來了棺木把玉蓮安葬在祖墳下邊的路裏旁。一家人哭聲連天,撕心裂肺,其他人的眼裏又一次挂上淚水,又一次歎息着。
秦家人,準确地說寶拴一家人,把痛苦埋藏在心裏,不分初一十五地過着每一天。
劉美男回到家裏瘋瘋癫癫地跑到這裏跑到那裏,嘴裏不停地喊着:“我的媳婦!我的玉蓮!”做着摟抱的姿式,如癡如狂,一會跑到溝裏,一會跌倒河裏,難爲得親人沒有辦法。
天長日久,農忙到來,近房的人都參加勞動去了,隻有二俠一個人跟着他。不料,一天夜裏二俠睡着了,劉美男摸出大門倒在河裏淹死了,小劉莊人也懷着心痛,把他埋下了地,剩下了劉二俠孤孤單單一個人住在三間草房裏。一種孤獨,一種無助、無靠,一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和悲傷,使她徹夜難眠,思緒萬千,淚水連連。她想到死去的爹娘,想起漂泊異鄉的苦和寒,想起與哥哥相依爲命的艱難,她捶胸頓足,心如刀絞似油煎熬。“爹娘啊,你們爲什麽生我們?爲什麽抛下我和哥哥,受盡這人間的凄冷、辛酸?我靠誰?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陣陣裂痛,聲聲埋怨,沒有了天,也沒有了地,沒有光明,似乎全是漆黑一片。姑娘哭出來吧!發洩出你心中的苦和痛,悲和酸,人生有多少不如意,拿得起,放得下,要強人不能趴下起不來;人生路高高低低都得走,過了險灘才是陽關!她忽然間想起秦寶拴對她的好,恩與愛,情難了,意難斷。“人生本來就苦惱得多,再找一個又如何?”她決心重新回到秦寶拴身邊,開始一種用雙手勞動創造的新生活。
“永玖叔,我也仔細想過了,哥和玉蓮都死了,我在家守着也是活不下去,反正孬好我認命了,我還是回到寶拴家去,能挽回幾條命是幾條命吧!”劉二俠第二天起了床,來到劉永玖家裏說。
“是的,孩子。在家一個人守一輩子又能怎樣呢?寶拴的日子現在也不好過,回去就回去吧!以後清明寒節常來給你爹娘燒燒紙,送幾個錢給他們花,也就算盡孝了。”劉永玖同情地對二俠說,“去吧!自己拿定主意,甭管别人說東說西的。”
“謝謝叔叔,嬸娘,多年來對我們兄妹的關照和幫助!”劉二俠跪在地上給劉永玖磕了幾個頭,以示感謝,揮淚告别。
眼圈紅紅的劉二俠,帶着哭聲和依戀,走在通往大秦莊——她曾經走過的道路上。
失去親人的悲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去掉和忘記的。秦長庚、陳素娟、寶拴三口子被連累得日漸消瘦,走路的勁都沒有了,雖說到吃飯的時候相互勸說着,想開些,日子還得過下去,可誰也吃不了幾口又把飯碗放下了,悲痛中度日如年。
“爹!娘!你們都沒吃飯?”劉二俠進門看着鍋裏的剩飯說。
“乖孩子,你回來了!”陳素娟、秦長庚夫婦聽到兒媳婦的聲音,幾乎同時驚喜和關愛地說。
“我得回來,不能因爲一方不圓滿的婚姻使兩個家庭都過不上來。我叫寶拴去,該吃飯得吃飯,活人不能都跟死人去,難受歸難受,悲痛歸悲痛,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還得振作起來過下去。”劉二俠說着,忙喊寶拴去了。
一家人又開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