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了一天了,歇歇吧,我來幹。”潘高枝芝體會到丈夫的辛苦勞累,“給你沏了碗雞蛋茶,喝了吧!”
“早晨喝過了,不和了。”熊猛推着妻子端碗的手說,“你和孩子都需要增加營養,還有爸爸(嶽父),你喝吧,喝過之後再給爸爸沏一個。”
“我已經給爸爸端過去了,你喝吧,補補身子,看你一天從早到晚累的,都快爬不起來了。”潘高芝摟着丈夫的脖子才把一碗雞蛋茶灌到了丈夫肚裏!咱們家就指望你哪!你沒有好身體,累垮了怎麽辦,讓虎子的廠子裏還能幹得下來吧?”
“唉!”熊猛歎息了一聲說,“幹活哪有不累的呢?虎子的廠子讓秦明給宣傳的。産品組裝的不夠賣的,這段時間天天加班,累死我了。”熊猛轉臉親吻了一下妻子說,“不過還好,加班費當天就發。我的工資比咱種地的收入高呢?”
“比種地的收入高,可是你隻拿到了零頭,大頭被虎子賺去了。秦明看不順眼,不跟他當會計保管錢物了吧?”潘高芝說,“人家拖家帶眷到縣城發财去了。”
“别胡扯!”熊猛向妻子解釋說,“秦明不是不跟秦虎當會計保管财物,是他的能力被上面發現了,調到縣廣播電視台當記者去了。我早知道他會有發達之日,隻是未被發現,晚了點。”
潘高芝不以爲然笑着說:“你能有未蔔先知的本事,也不至于被秦燦燦甩了,咱們結合在一起?秦明和張小妹有本事,發達隻是早晚的事,他們進城會比在家裏強。隻是他的母親張嬸能不能習慣城裏的生活,這是秦明值得思考的問題,也是他的麻煩所在。”
熊猛歇了一會,渾身的乏累比回家時好受多了:“高芝我愛你,愛得真誠,愛得真切,你答應我,我們……”
“行!允許。答應。隻是你不要過分,明天還要上班呢!”潘高芝安排好老人和孩子,二人休息。
情和愛,難以避諱的男女情義,熊猛和妻子相親相愛。
秦燦燦的父親秦長嶺在女兒走出後,首先得到的是女婿熊猛的照顧,而後在熊猛和潘高芝結婚後,他得到的是繼女潘高芝的細心照顧。不光是一天三頓飯把飯給端到面前,在生病卧床後,潘高芝給端尿洗尿,洗澡擦身換衣服,比親生兒女照顧得還周到。有的人懷疑地問,一個髒老頭子,一身的骨頭棒子,親閨女親兒也不想給他洗,别說半路認的繼閨女?自己作踐死拉倒,省的白天黑夜的看守伺候着!每當聽到這樣的話,潘高芝不厭其煩地解釋着:“他認了我這個女兒,我就得把他當作親生父親一樣看待,人人都有老的時候,假如我們對老人不孝,照顧不周到,兒女們受到言傳身教和潛移默化地影響,在咱們老了的時候,他們又會孝敬咱們嗎?老年人生活不能自理,兒女們照顧他們是應該的。人體的結構就那幾大塊組成,沒有什麽值得避諱的。對于即将走進墳墓的人,沒有忌諱的必要。熊猛在家時,他給洗,他給擦;他有時候忙得連飯都來不及吃又去加班幹活去了。屙呀尿呀的,我不給洗誰給洗,我不給擦誰給擦呢?盡點孝心,積點德爲。”在聽完潘高芝說過,花月容對在場的幾個女人說:“俺也是一樣,沒有婆婆照顧公公,做晚輩的再不上前,還能就看着他弄得一身屎一身尿滿屋子熏氣熏天騷氣撲鼻嗎?王明強對待老人比我有耐心,他伺候得多,我伺候得少,隻是他不在家的時候,我才幹這些活。”在場的女人聽了很感動也很敬佩:親生兒女又能怎樣?最多孝敬到這種地步。有的聞到臊臭味捂着鼻子跑出門:“該死不死,盡作踐人!把他撂溝裏去!老東西!”人的一生說短也短,光陰一晃幾十年過去了;說長也長,從做胎到出生,從嬰兒到幼兒,從兒童到少年,成年,中年,老年。一天天走向墳墓——死亡。人生的自然法則,誰也逃脫不了。但是每個人在人世間活出的意義卻各不相同,留給後人的見識和記憶也不同,有的人生是閃光的,有的人生是污濁的,有正終就寝的,有不得好死的,比如秦落地及其類似之人。年邁體弱,重病纏身,熊猛爲了救治嶽父向虎子請了假,四處求醫爲老人看病,各大醫院就診醫治,但是一種難以治愈的疾病食道癌,使秦長嶺吃不下去飯,喝不進去茶水,悄然離開了人世。人死不能複生,熊猛和潘高芝大放悲聲,念叨老人對他們的好,如兒如女的疼愛,在能支撐身體的情況下,堅持着耪地鋤草。在卧床後,能自己洗的自己洗,能自己擦的自己擦,盡量少給女婿和繼女帶來麻煩;在翻身都翻不動的時候,在屙和尿都不能自控的時候,繼女、女婿的精心伺候使他感到舒服無遺憾,勝過了親生兒,勝過了親生女,欣然閉目。熊猛、潘高芝悲痛欲絕,聲聲企盼,盼望老人能複生還陽,死而複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