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鍾奎看來,胡仙婆就像一位得道的隐士,魂魄離開累贅的軀體,輕飄飄飛升到屬于她的世界裏去了。
他伫立在供奉胡仙婆遺照的香案前,恭恭敬敬一炷香呈上,久久凝視她那慈祥淡然的遺容,有那麽一種兔死狐悲之感,瞬間,他覺得她在笑,,眉宇間似乎隐藏着要對他說的話;鍾奎,老身走了,以後就靠你來匡扶正義了。
一輪清冷的彎月慢騰騰爬上樹梢,南瓜花裏的蝈蝈已經停止鳴叫,拿着蒲扇驅趕蚊蟲的吳老漢,吧嗒着旱煙,視線看向深沉的夜色中,他在思考鍾奎剛才的問話,不知道怎麽才解釋得清楚。
他是自己家裏恩人,也是有着跟胡仙婆一樣能力的人,看得出,他比胡仙婆收的幾個徒弟還要強勢十倍,要是言語間有什麽差池,對自己的後代子孫一定有害無益。
彎月孤獨的徘徊在,空寂沒有星宿陪伴的空間裏,在它的周圍,除了暗黑還是暗黑,偶爾有一顆流星體飛逝而過,那一束一閃即逝的光輝,沒有多停留眨眼不見。
彎月,讓吳老漢有想到還在監牢裏服刑的兒子,兒子小時候的模樣還刻骨銘心在腦海裏,從蹒跚學步,到牙牙學語,直至背起用藍色碎花布縫制的書包,又蹦又跳的去上學,兒子在他們倆老口每一天,每一秒,每一時的注視下,逐漸長大。
兒子大了,他們倆老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一個可愛的小家夥,在曆經歲月蹉跎至享受兒孫繞膝的歡樂,老兩口應該滿足了,這就是人一輩子夢寐以求的天倫之樂。
可是好景不長,媳婦彪悍,對老兩口總是冷嘲熱諷,對兒子的苛刻、猜忌與窮橫,無數次爆發大吵大鬧,搖搖欲墜的婚姻,維系在孝道、道德、責任的紐帶上。
兒子心裏的苦,吳老漢和老伴怎麽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們除了唉聲歎氣沒有别的辦法解決,還得忍氣吞聲,一邊照料好孫子,一邊就像牛一般成天忙碌在田裏,媳婦除了監視孩子的爸,就是唠唠叨叨的鬧騰。
吳老漢知道他們給兒子施加壓力下成就的婚姻害了他,,除了拼命的幹活,來彌補心中的内疚外,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來減輕他的痛苦。
鍾奎很是同情船老大的不幸福婚姻,不由得出口問道:“他們倆可以離婚,爲什麽非要一直糾結,”
“唉,都怪我,媳婦給他是表兄妹,打小就訂的娃娃親,那個時候他讀書成績好,考上了高中,家裏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供養他讀完三年高中的學費,還是媳婦家裏湊錢來給繳納的學雜費,我們不能忘本啊,就答應媳婦家,說等他高中畢業就讓他們倆完婚,結果,,”吳老漢說到這兒,就眼圈發紅、老淚漣漣。
“你媳婦有讀書嗎,”
“她小學沒有畢業就辍學在家,她父母不樂意讓她多讀書,把全部精力都傾注在家裏的男孩子身上,”
一個有着不同認知觀的有爲青年,給一個,沒有文化,見識淺薄的女子,怎麽可能有共同語言,這就是宿命嗎,鍾奎扪心自問,繼續追問道:“那,他們倆的矛盾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吳老漢深邃老眼,凝視遠方的黑,,噏動着鼻翼,娓娓道來兒子和媳婦間發生的故事,。
吳家辦喜事,附近鄰裏都愛幫忙,據說他們是親上加親的聯姻,女人們一邊吃喜糖,一邊叽叽喳喳議論這一大好婚姻。
就像木頭人似的吳家唯一的兒子船老大,任憑那些朝賀人們的玩笑嬉鬧,可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喜感,結婚那一晚,他故意酩酊大醉,一覺睡到大天光。
新媳婦一晚上都在納悶自己的新婚丈夫,表哥,,怎麽就給木頭人似的,對自己無動于衷,難道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毛病。
婆婆是新媳婦的姑媽,她有什麽委屈自然是要找這位親姑媽的。
第二晚,老母親親自守候在門口,一定要兒子與媳婦洞房花燭,要不然,她就死給兒子看。
孝順的兒子,隻好勉爲其難給自己不喜歡的她,做了事實夫妻,那個時候,他們倆還沒有領取結婚證,因爲男方年齡還不到婚齡。
新媳婦的家,各種條件都比男方強勢,嫁妝比村子裏任何一家的媳婦還豐厚,并且在不久之後還拿出私房錢來,把家裏的房子翻修蓋了小青瓦。
兒子覺得整天價在田裏種田,始終不是辦法,得想其他可以貼補家用的賺錢方法,曾幾何時,他喜歡獨自一個人,拿着釣魚竿去河邊,一蹲就是大半天,安靜的思考,享受着恬淡的甯靜。
可就是這樣,新媳婦就猜忌他是故意在躲避自己,屢次在姑媽婆婆面前告狀,添油加醋的訴苦。
母親無奈,隻好求兒子别這樣,對媳婦好點,别讓她回娘家鬧,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兒子覺得母親也不容易,就答應了她,沒有去河邊垂釣,卻想到一個可以賺錢的法子,那就是去購買一條船來擺渡,因爲他覺得這裏距離東、南、西、北、都較遠,地處偏僻,唯一缺的就是一條船,船可以把彼河兩岸的距離拉近,可以相互達成買賣關系,況且,河對岸,十幾裏路就有是黃崗鎮,隻要有船來來回回擺渡,不愁沒有乘船的人來。
起初,吳家老夫婦,覺得兒子的想法不成熟,太過天真,可是兒子的執拗和倔強,最終讓他們妥協,四處籌錢購買船隻。
新媳婦也去娘家借錢,終于如願購買了船隻,擺渡生涯開始,也免不惹來很多非議和白眼,以及嘲笑,譏諷等,可是他都勇敢的挺過來了。
有了擺渡的生計,家裏再也不愁開支,卻引發另外的弊端,新媳婦懷疑丈夫藏私房錢,。
因爲懷疑丈夫在茅廁藏錢,兒子在茅廁小解,還沒有出來,新媳婦一頭鑽進去,當着兒子的面蹲在茅坑撒尿,,一對眼珠子卻骨碌碌的轉動,把茅廁的角角落落都盯了個遍。
兒子不是不能容忍她的猜忌,而是不能容忍她的不顧廉恥,雖然兩人是夫妻,可是在房間裏是一回事,在外面又是一回事,他惡心她大白天在茅廁,當着他的面,毫無顧忌,扒拉下褲子撒尿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