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家裏的大人,想了一個辦法,就是綁稻草人來吓唬那些麻雀,稻草人是沒有臉的,一把稻草,捆綁成爲人形态,然後支出一部分,做手和腳,一頂破舊的帽子,扣在稻草人那光秃秃的頭上,遮蓋住稻草人大半個臉。
把家裏最破爛,必須是黑色或者是藍色的衣服,給它們套上,在手上懸挂一把蒲扇,遠遠的看,很逼真,但是也有些讓人覺得詭異,不過都知道這個是假人,再說還是稻草做的,想明白了也就不害怕了。
那一晚,哥哥們,熬夜一作氣捆綁了三稻草人,分别在三個大田裏放置,起初,那些麻雀被突然出現在田裏的稻草人吓住了,撲棱棱從田裏的上空飛過,真的不敢停留下來去啄食麥穗。
可是在後來,那些狡猾的麻雀,發現這些矗立在田裏的‘人’一直保持原狀,一動也不動的樣子,就試探着飛到稻草人的頭上,挑釁般,叽叽喳喳的叫。
稻草人就是稻草人,那伸直的手臂和懸挂在手臂上的蒲扇,都不能起到攆走麻雀的作用,麻雀們就越來越膽大了,開始報複似的,耀武揚威站在稻草人身上,活蹦亂跳的歡叫着。
小五子很生氣,他偷偷做了一把彈弓,預備捕捉幾隻麻雀來玩玩,那天早晨天空陰得厲害,濃厚的烏雲在天空中翻來滾去,哥哥們都出工的出工,大人們也去趕集什麽的,家裏就留下小五子一個人,他喜歡鑽田壩,手裏拿一彈弓,蹑手蹑腳潛伏在稻草人側面,想要捉住那些栖息在稻草身上的麻雀。
躬身、貓腰、躲避在麥子田裏,真心的不是滋味,熱辣辣的溫度,汗濕透了也不敢動彈,汗水流淌小五子一臉,從額頭滴下,流淌進眼睛裏,漬得他眼睛好痛……
就在小五子撩起衣襟下擺,擦汗時,感覺頭頂光線忽然陰暗下來,涼絲絲的酷似掠過一陣風,當時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隻有着巨大翅膀的鳥兒橫跨過他頭頂,遮擋住太陽光的射線似的。
擡起頭,眯縫眼睛仰頭看向天空,藍湛湛的天,藍底白雲,沒有什麽啊,剛才是什麽東西飛過來,小五子納悶的呈旋轉姿勢,把四周都看了一遍,在确定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下,再次貓腰,靠近稻草人……就在他要靠近稻草人時,倏然覺得稻草人在注視他。
稻草人怎麽可能會給他這種感覺,小五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戰,直起身子,顧不得那些栖息在稻草人身上的麻雀,以仰望的姿勢看向稻草人的臉,在他的記憶裏,稻草人是沒有臉的,它的臉,是被爸爸那頂破舊帽子遮蓋住的一把稻草而已。
可是他驚秫的看見了一張,不似人類具備的臉,白森森的臉上,有一對黑咕隆咚深不見底的眼眶,眼眶裏映射出一種無法抗拒的蠱惑力,深深吸引住他的視線。
眼眶下,是一塌陷的鼻梁,鼻梁下一張微微上翹,帶着滑稽笑意的嘴巴……很像戲台上那些小醜的嘴型。
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懼,讓小五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他的思維瞬間淩亂,大腦空白一片,在機械狀态下,後退時,思維運轉,反反複複的扪心自問,這個是不是哥哥們給稻草人做的新臉,會不會是因爲稻草人沒有臉,吓唬不了麻雀,他們才給他貼了一張塑料殼子的假面具。
退了幾步的小五子,在想到這兒時,不由得自我解嘲,啞然失笑,暗自道:尼瑪,我還不如那些麻雀膽大,自己居然會被哥哥們做的稻草人吓住,這樣一想,不由得舉起手裏的彈弓,眯起左眼對準稻草人(其實是瞄準稻草人身上那些栖息的麻雀)。
視線集中在稻草人肩頭那隻麻雀上,帶動彈弓……千鈞一發之際,稻草人忽然伸出一隻枯槁,形同枯枝的手,一把抓住麻雀就塞進破帽子下面那微微上翹,血紅色的口裏。
小五子呆愕住,疑心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急忙使勁的揉揉眼眸,再次定睛看時,稻草人已經從杆子上下來,正一步步的對着他走來。
尼瑪,錯不了,是見鬼了,來不及再次證實所看見的是真是假“跑,”腦海閃出這個字,小五子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着靠近大路的那邊跑。
小五子擅長鑽田壩,此刻也慌神了,給麥子差不多高的他,在麥子顫動撲打下,發狂般跑……可是無論他怎麽跑,都無法跑出稻草人眼眶映射出的黑色圈子。
在他的四周,總是有一個或隐或現的黑色圈子,小五子,跌倒爬起來,爬起來又跌倒……
哥哥們回來了,家裏大人們回來了,鄰居回來了,在經過小五子家的麥子田時,有看到一個渾身血糊糊的孩子,在那打手勢,警告他們遠離這裏。
哥哥們,大人們吓住了,回家聚集在一起,拿起家裏的鐮刀,鋤頭,到田裏來找小五子。
小五子沒有找到,卻發現田裏一片淩亂的麥子,麥子上還殘留着血迹,哥哥們大聲喊,已經遲了。
講述到這兒,小五子泣不成聲的哭,哭出來的眼淚,是血紅色的。
小五子的故事,吓得其餘四小鬼不敢吭聲。
鍾奎卻被故事中,稻草人的眼眶所吸引,就像小五子講述的,那黑色眼眶充滿蠱惑力,好像要吞噬世間萬物似的那麽詭異。
“那你怎麽會成爲地府五小鬼的,”
“這……”小五子止住哭聲,欲言又止的樣子,給其餘小鬼對視一眼,到底不敢說出他是感恩鍾馗才甘願跟随在他麾下做了小鬼的。
鍾奎等急了,吹胡子瞪眼的說道:“丫的,快點講,”
“那個稻草人,其實是被邪氣附體才變得那麽恐怖,還吞食人的靈魂,”小五子被逼急了,嗫嚅道。
“又是邪氣附體,”鍾奎自言自語道,爾後看向其他小鬼道:“那麽,你們也有和小五子相同的遭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