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飄溢着一股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手術室,移動手術床滑動‘咯吱,,咯吱’滑動在通往手術室的走廊裏,穿藍色護理裝的人員,渾身粉紅色護士服的護士,白大褂的醫生,在蔣蓉視線裏逐漸遠離,在麻醉藥的作用下,最後變成無數個小點……
影影綽綽模糊的景象,一條永無止境的路,四周沒有任何雜音,哪怕是一兩聲鳥兒的叫聲也好,豎起耳朵聆聽,隻聽見自己粗重不均勻的呼吸聲。
沉重的步伐,每邁一步,都要使出很大的力氣才能感覺在移動,視線裏,漫天的白,白得刺眼,大腦一片空白,記不住自己是誰,爲什麽要來這個奇怪的地方,徒步前行着,覺得跋山涉水一般很累,喉嚨幹渴得冒煙,腳下是松軟的沙粒,眼前是起伏不定的沙丘。
一襲冷風拂動劉海,瞬秒間,腦海出現一種似曾相識的景象,雪白的牆,來來往往的人流,川流不息的車輛,恍然醒悟似的,蔣蓉呆愕而立,惶然無措胡亂張望,一個疑問冒出腦海,她想起了什麽……剛剛還在那充滿藥味兒的病房裏,這會兒怎麽來到這個陌生空曠的地方。
遠處伫立着一抹光影,走近了,她驚秫般的看見,光影原來是一架捆綁在木樁上的稻草人,稻草人破衣爛衫,在風中簌簌抖動,頹敗般一副沒精打采低垂一顆亂蓬蓬看不見面孔的頭顱。
蔣蓉不喜歡稻草人,稻草人讓她感到可怕,小心翼翼的繞開稻草人,漫無目的的繼續向前走,突然,身後傳來,‘咯,,咯’陰森森的笑聲。
吓得渾身哆嗦的她,原地打圈圈,顫着聲音問道:“誰”空曠的空間,每個地方都是冰冷沉寂的死亡氣息,沒有誰答複,隻聽見冷森森好像是從地下傳來的回聲。
一個人失去了回憶,其實比死亡更加可怕,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很孤單,也很疲憊,她不知道自己的終點和目标在哪裏。
陰森森的回音,真實把她了一跳,倏然轉身,身後除了那依舊在冷風中抖動的稻草人,沒有其他,是幻覺,剛才聽到的是幻覺嗎,扪心自問,難以抑制心裏的恐懼感,神經質的扭頭開跑。
跑啊跑,不用計算,她覺得自己應該跑出很遠了,記得在學校舉行長跑比賽,她可是榜上有名的飛毛腿,因爲不要命的跑,喉嚨越發的幹澀,痙攣抽動起來,躬身咳嗽,下意識的回頭張望……天,是稻草人跟在後面跑,還是自己根本就沒有跑出這個怪圈。
不,不是的,這個稻草人根本就沒有生命,它怎麽可能尾随在後面追來,蔣蓉否定眼前看到的情景,一步步後退着,視線惶恐的盯着稻草人,事實上,,稻草人在動,它在慢慢的擡起頭,并且發出滲人的‘咯,,咯’笑聲,好像在譏笑眼前這個大傻瓜根本就沒有逃離出它精心設置的怪圈之内。
“你是什麽怪東西,我不怕你……”蔣蓉渾身哆嗦着,極力控制緊張,充滿恐懼的心理,捏緊拳頭,大聲吼道。
稻草人慢慢慢慢擡起頭,蔣蓉想要扭開頭,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潛在的蠱惑力,迫使她不能挪開視線,隻能瞪着眼睛,無比驚懼的看到一張不具備人類,卻更像是惡鬼一般的面孔出現在眼前,那黑洞洞,沒有瞳仁的眼眶,不就是自己胳膊上那個奇怪的黑色圈子嗎。
黑色圈子,散發出無數光線,酷似一對帶刺的黑色瞳仁,散射出萬道芒刺,刺得蔣蓉頭腦瞬間,昏沉沉,搖搖欲墜一般,跌跌撞撞,無法穩定身形。
她覺得自己在縮小,渾身力量都在流失,骨關節在自動分離,那刺芒就像鋒利的利刃,在切割她的軀體……由于劇烈的疼痛,她不得不蹲下身子,把頭埋伏在膝蓋處。
“孩子,孩子醒醒……”溫柔的呼喊,帶着融融暖意,賜予她無窮的力量,倏然擡起頭,張皇失措看向四周“媽媽,是媽媽嗎,”
是媽媽,媽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身邊的,在蔣蓉睜開眼睛一刹那,眼前沒有那刺目的刺芒,有一抹纖細,有着熟悉氣息的身影阻擋了那詭異的眼眶。
媽媽一把拉住她的手,急促的語氣道:“快,跟我跑,”
在媽媽的帶動下,蔣蓉隻覺得耳畔呼呼的風聲,吹刮得面龐生疼,那些飛逝而去的景物,就像一頁一頁的書頁,眼花缭亂般被甩在腦後。
媽媽的手好冰,身子也好像沒有一絲兒熱氣,光線逐漸陰暗下來,沒有了那種刺白色的光芒,媽媽停住腳步,眼神迷惘且空洞的說道:“蓉蓉,你聽媽媽說,從這裏回去之後,别再來了,”
剛剛感受到母愛的蔣蓉,不願意松開手,任憑眼淚大滴大滴的滾下來,隻是一個勁的搖頭道:“不……媽媽,我不要離開你,求求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吧,”
媽媽好像在顧忌什麽,慌慌張張胡亂看了一下四周,蒼白的臉上帶着化不開的憂慮表情道:“孩子,你聽我說;離開這裏,遠遠的離開,别在爲了媽媽和爸爸的事情操心,也别讓其他人在找我們,你趕緊離開這裏,千萬别回頭……”說着就掀了一把話到口邊還來不及說出口的蔣蓉……
蔣蓉在動手術,鍾奎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深知,女兒的這一次手術,可不比一般人,她有可能在手術台上,永遠都起不來,隻有他知道,能讓女兒起不來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邪惡會趁機入侵。
他想方設法的通融護士,想要進去守候在女兒身邊,因爲除了他,沒有誰可以保護女兒,要不是就在幾分鍾前,這些動手術的護士,把蔣蓉脖子上挂的五帝錢給取了,他還不至于這麽着急。
鍾奎的焦躁,讓志慶他們都很難理解。
“你丫的就安靜下來,坐一會行嗎,看看你在那轉啊轉的,把眼睛都給我轉花了,”志慶心裏也急,忍不住責怪他幾句道。
鍾奎沒有言語,長籲短歎,一門心思的注視着手術室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