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奎苦着臉,忍受耳輪火辣辣的疼,心依舊淩亂,無法清除那個不舍丢棄的影子,在香草和徐倩的催促下,萎靡不振的跟随在身後離開了鍾馗廟。
梯田一層層,一疊疊,拾級而上,田埂上擺放了幾個背簍,背簍裏裝的是豬草,兩個屁大的孩子,在擂着鼻涕的功夫,揚起鐮刀對準用菜籽稈紮成的三角架砸去。
鍾奎對這倆孩子玩兒的遊戲來了興趣,居然一看就不想離開。
“他們在幹什麽,”問話的是徐倩,她也好奇這些孩子玩兒的是什麽遊戲。
‘噗,’香草竊笑,“他們在玩兒輸赢豬草的遊戲,你仔細看……”
果然,個子稍微高一點,眼睛閃閃,頗具靈氣的孩子,揚起鐮刀的一邊跑,一邊對着三叉架子砸去,一砸一個準,砸中,就在砸輸孩子的背簍裏抓走一大把豬草。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個個子稍微矮一截,皮膚黑黑砸輸的孩子,一大背簍的豬草就輸得底朝天,見他一副哭相,沮喪得都快要哭了的樣子,隻差沒有掉下眼淚來,眼眶紅紅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割來的豬草移動到别人的背簍裏。
鍾奎饒有興味的抄起胳膊觀察了一會,對矮個子孩子動了恻隐之心,不由得拉住孩子就悄悄對他耳語幾句。
毫不費力就赢了一大背簍豬草的高個子孩子,歡呼雀躍,擂一把鼻涕,背起背簍就想離開。
砸輸的孩子大喝一聲道:“且慢,”
“嘛事,”背起背簍的高個子孩子用狐疑的目光,掃視一眼含笑不語的幾個大人,吃驚道,心中暗自揣測對方是不是要耍賴,不願意認輸……
砸輸的矮個子孩子咂咂嘴,嗫嚅道:“我……我想重新來一把……”
“你沒有賭本勒,”高個子孩子鄙夷的神态,擡手指了指他底朝天的背簍,不屑的口吻道。
“我……我可以賒賬,待會就去割來抵償給你,如何,”
“來就來吧,别輸了賴賬就是,”高個子孩子信心滿滿的樣子,嘴角蕩漾起一抹嘚瑟的笑意道。
田埂有三尺寬,倆孩子換了排名前後,這次是由矮個子孩子先砸。
矮個子孩子站在起跑線上,這一次不知道什麽原因,居然就同高個子孩子那般,一砸一個準,砸中一次,就得抓回一把豬草。
高個子孩子慌神了,頓時亂了陣腳,一下也沒有砸中,在一番來來回回的較量之後,背簍裏的豬草,終于如數歸還給矮個子孩子。
矮個子孩子感激的看着鍾奎,破涕而笑,高高興興的背起背簍回家去了。
而再次空了背簍的高個子孩子,不得已隻好拿起鐮刀,去尋找豬草,他在離開時,納悶困惑不解的眼神,瞅着鍾奎等人看了足足有幾分鍾的時間。
徐倩和香草都很好奇,鍾奎教授給那個矮個子孩子什麽法寶,一下子從被動變成主動赢回屬于自己的豬草。
鍾奎笑而不答,蹭蹭的朝前走,越是這樣,某人的好奇心就越是強烈,就越是想知道真相。
徐倩推着自行車跟随在後。
香草不停的追問,把鍾奎惹急了,就哈哈大笑道:“你們倆真實是傻丫,;倆孩子不同時站在他們自己做的起跑線上,也不同時舉起鐮刀砸向三叉架,高個子孩子就是利用這一點,占了老實孩子的便宜,他一邊跑一邊對準目标作勢要砸去,結果都跑近了才砸,當然是一砸一個準,老實孩子,則老老實實的呆在起跑線上,雖然眼睛還是努力瞄準目标,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怎麽瞄準,就是沒法砸中,”
“那是爲什麽,”徐倩在後面出聲問道。
“老實孩子腳步沒有離開起跑線,看似瞄準的目标,在甩出鐮刀時,就失去了判斷力,鐮刀在飛起來時,被氣流加上風吹動一下,就歪了方向,自然是砸不中的,這遊戲,我也玩過,隻是一個人玩……”說道這兒,鍾奎的粗眉毛一擰,貌似想起了童年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沒有再言語而是悶聲不響的繼續往前走。
事情原來是怎麽簡單,徐倩低語道,擡頭看鍾奎已經走到前面,非得小跑才能追上他,想這裏距離縣城少說也有十幾裏路程,就着急對身邊的香草說道:“咱們不會一直就這麽走下去吧,”
“哎,哥,不能就這麽走吧,”香草一溜小跑,急追鍾奎嚷嚷道。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見過,一倆自行車,可以載三人的,徐倩被逼坐在橫杆上,就是距離車龍頭最近的位置,香草坐在車後座上,鍾奎是騎士。
前有嬌小美女,後有香草陪伴,他們成爲這一路的迷人風景線,很多單身男人都垂涎這個黑臉漢子的豔福不淺,前擁後搭的,況且還都是好看的妹子,怎能不令人眼紅。
徐倩這是第二次近距離挨着鍾奎,後脖頸感受着一股股,溫熱的氣息,她知道這股氣息是從某人一呼一吸間噴出來的,身子僵直不敢動彈,也能感覺到來自身後牆垛似的厚實感,有些迷離,不敢回頭張望這張飽經風霜,如今有些落魄相的他,卻也感覺到一陣,微妙,眩暈的幸福感。
車後座的香草,心裏在想着其他事,擔憂……恐懼在安靜之後悄然襲來,車子颠簸,都沒有影響她無止境飄搖不定的思緒。
冉琴打電話來的時候,鍾奎他們剛剛到達店鋪,接電話的是香草,因爲他不想再次聽見那好不容易淡忘的聲音,而再次陷入無底的懊惱中去,所以就刻意躲避,讓妹妹代替他接了這個從市區打來的電話。
徐倩伫立在櫃台前,手裏拿着蒼蠅拍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蒼蠅,視線卻一直尾随在打電話的香草身上,接聽電話的她,忽兒走到店鋪右邊,忽兒遊走到左邊,聲音是越來越低,最後再也聽不見……
鍾奎沒有詢問香草冉琴在電話裏說的什麽内容,他故意和文根紮起了預備糊紙人的毛竹架子。
徐倩卻對冉琴的電話内容很感興趣。
可無論她怎麽問,香草就避而不答,以敷衍的口吻說道:“沒事兒,就是來問問我們的情況……”徐倩有觀察到,她在答複時,臉色不好看,眼眶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