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北除了幫助旅店攬客,還得做些不倫不類的雜活,他頭戴草帽,身披蓑衣,由于必須要弓腰理通排水溝,背部已經被雨水淋濕一大片,在瞥見鍾奎時,急忙直起身子,颔首帶笑對他點點頭。
鍾奎以同樣的方式對他點頭回應,一閃身進了房間。
屋子裏,志慶和文根在用一寸長的毛竹簽子,在一張用紙張做的五子棋棋局下棋。
小明如癡如醉整個身心沉溺在書裏。
見師父進來,他隻是那麽微微一挑眉,抿嘴一笑,見師父沒有說什麽,繼續低頭看書。
“回來了,”志慶沒有擡頭,手指撚着一顆棋子視線沒有離開棋局,低沉的嗓音對鍾奎說道。
“嗯,你們稍停一下,我有話給你們說,”鍾奎一屁股坐在他們倆的身邊道,說話間,視線搜索似的掃視一眼屋裏,粗眉毛微微一蹙,低聲叽咕道:“怎麽沒有熱水瓶,”
文根住手,把棋局輕輕一拉,拉到一邊,“早上老闆娘以爲我們退房,就把熱水瓶都提走了,”
鍾奎沒有做聲,而是從志慶的面龐上挪開視線,看向抱住書入迷的小明說道:“小明去老闆那裏提一瓶開水來,”少頃片刻又補充說:“記得要點茶末,”
小明出去,他再次把視線投在志慶面龐上,從對方緊鎖的眉宇間,看出一絲異樣。
“陳叔,你昨晚看見的是什麽,”
志慶在收拾小方桌上淩亂的毛竹殘渣,冷不丁的被鍾奎這麽一問,怔怔的楞了一下,劍眉一挑道:“不是都說是黑貓,你還不信,”他的用意是想盡快回家,别的事情都不重要,再說了:這裏的旅客那麽多,說不定自己眼睛看花了,把真的人看成是那些不幹淨的東西,自己吓自己也未可知,可是對方接下來的話,真心的把他吓了一跳,才明白事情遠遠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陳叔,你别忘了我是幹什麽的,即使在發生事情的前幾秒,或者有别的事情,讓我分心不能馬上看出破綻,但是你額頭的黑雲,可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了,”
乍一聽對方的話,一抹黑線出現在志慶臉上,舉止一下子就局促起來,身子也情不自禁的一顫,暗自道:丫的,莫非我真是看見不好的東西了,面子上卻固執己見,對他的話,不以爲然繼續敷衍道:“你是神經過敏吧,這旅店,幹幹淨淨的,那有那麽多怪東西存在,”
鍾奎對于志慶的辯解,沒有說什麽,口說無憑,還得讓他見識一下事實說話,說着掏出抱住幾根發絲的絹帕,就展開在文根驚愕的目光,以及志慶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态下。
“老闆娘親自承認,他們是撒謊,發絲不是她的,而是一個來曆不明的東西的,他們的孩子在一個禮拜前,看見有不幹淨的東西進旅店來,受到這種事情牽連的,還有女鬼的夫家,今晚我要讓他們看見,孩子看見的是什麽情景,才會吓得哇哇大哭,”說着話,他征求的目光看着志慶和文根道:“你們願意參加,”
文根在聽到鍾奎說這些話時,心裏就有了底,敢情東北漢子那厮說的話是真的,眼神一陣慌亂,警覺的瞥看一眼,屋頂和周遭,又是擺手,又是搖頭道:“不~不~我就免了,”
志慶在鍾奎目光注視下,斟酌許久,好一陣自我思忖,最後堅定的擡起頭“我參加,”
鍾奎贊許的點點頭,當即要他把所見到的情景告訴自己,在聽完志慶的驚秫所聞時,文根驚訝得合不攏嘴,隻感覺後背涼絲絲的冷。
夜不知不覺來臨,雨後有詩意,真的是不假,放眼看大地萬物翡翠一般的綠,大有舊貌換新貌之感,地面水蒸氣在雨後陽光的照射下,變換成一層淡淡薄如輕紗的霧霾,索繞徘徊在小旅店的上空。
在鍾奎和老闆商議好要見鬼的決定之後,小旅店第一次拒收房客,這是他真知灼見的建議,一切都是爲了安全起見。
就像埋葬儀式上,凡是與死者八字相沖,或者人本來就陰,特别是徐倩那種四柱純陰人,就得避開。
徐倩和香草臨時被鍾奎安排在,另一個新建的旅店,送她們倆去的自然是東北漢子,據東北漢子介紹,這家新開的旅店,還是老闆娘的娘家人。
晚飯是老闆特意準備的,一碟豬頭肉是上等菜,幾個煎雞蛋,還有一碟涼拌胡豆,酒能壯膽,志慶也在老闆的勸說下,小小抿了一口自釀的米酒。
酒醇香甘甜,沒有那種老白幹辣,一口下去暖暖的感覺,酒酣面熱時,話題就多了,大東北酒量不是一般的好,他吃東西很香的樣子,砸吧砸吧的發出響聲。
文根是排除在外的,所以他早早的躲避進房間準備睡覺。
而小明另有安排,他是去開啓大門的人。
老闆、鍾奎、大東北、志慶在另一間屋裏等待那驚心動魄的時辰來臨。
安靜下來等時間,好漫長的感覺,那隻擺放在他們面前小方桌上的小鬧鍾,‘滴答滴答’慢吞吞的移動時針,都不知道他們看了n多次鬧鍾,子時終于來臨。
鍾奎知道,是因爲自己的氣場,導緻隐藏在這裏的東西不敢輕易露面,所以他故意低調,隐藏在暗黑之中,使用結界體屏蔽氣場,這樣子,鬼魁才不會嗅聞不到他的氣息,才會毫無顧忌的出現。
車鈴铛終于如期而至,除了鍾奎以爲,其餘的人,緊張得難以用語言形容他們此刻的狀況。
小明不愧是他鍾奎帶出來的,他沒有了以往的恐懼,胸有成竹的樣子,步履沉穩,心,不驚,面色不變,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口。
大門就在面前,門外是詭異肉眼看不見的另類生物,隻要把門栓拉開,它就要面對自己,并且還重複一直不變的路線,進來旅店。
大門預期開啓……
院壩裏,一字型排開,志慶在前,老闆第二,大東北最後,他們背對大門三彎身勾頭從自個兒的胯下看向門口。
鍾奎在結界體,用三隻眼清清楚楚的看見一切。
一輛三輪車,一個面色慘白的男子蹬車進來,三輪車上坐着一個面色同樣慘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