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靜止無風,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旅店在8點之後逐漸安靜下來,除了從窗戶映射出白晃晃的電燈光束外,疲勞一天的客人們大多數已經休息。
大東北因爲來回奔走在尋找小東北家和旅店達成私下協議處理等相關事宜上,忙得跟狗似的天還沒有完全黑盡,他就早早的洗洗睡覺了。
話說;老闆和老闆娘卻不似那麽空閑,作爲經營者,辛苦是自然的,自從出了小東北事件後,兩夫妻的心都快操碎了。
大東北和小東北雖然稱兄道弟的,卻也不知道小東北的家在什麽地方,那個時候,住旅店沒有現在這麽麻煩,需要很多程序才能完善入住的條件。
當時需要的完善證件,隻要有身份證,暫住證,最起碼的得有單位介紹信,可是小東北是因爲家鄉遭到蝗災,爲了家裏一群弟弟妹妹,才出來打工的,身份證還沒有辦,除了一口順溜的東北話證明他是東北人,以及随身傳來的衣物,沒有别物品可以證明他家住在什麽地方。
旅店老闆也不想欠下良心債,他讓大東北幫忙尋找小東北的原因就是在這,預備在尋找到小東北的家後,自動出一筆安葬費把他的屍骨送回家去,讓他落葉歸根,免得做無人問津的孤魂野鬼。
可是天不遂願,大東北忙活好幾天都沒有找到一丁點線索,兩夫妻愁得眉毛都擰成麻花了,那真的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一個活生生年輕力壯的小東北,說沒了就沒了,他的影子老是在兩夫妻的腦海裏浮現,甚至于在夢境裏也屢屢出現,每一次出現都是很驚秫的樣子。
在夢境裏求他們夫妻倆救命,求他們把他送回家去,這是心病還是什麽,夫妻倆無從得知,雖說這小東北不是那麽招人待見,而他的的确确是死在自家旅店裏的。
有一句俗話說;站着是一根草,倒下就是一個寶,這句話是針對人口步驟沒有适當控制的年代,也就是計劃生育法還沒有完全起到最佳效應的時期。
這要是死一頭豬,或者是死一隻其他什麽的,他們倆也不會受到良心煎熬的,兩夫妻無比沮喪秃廢般的對視,苦于沒有言語來相互安慰,隻差沒有相擁在一起落淚了,安頓好五歲的女兒,兩夫妻一陣長籲短歎各自洗洗睡覺。
五歲的女兒,就睡在身邊,女兒從未有驚夢的經曆,卻在兩夫妻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的時刻,突然尖叫嚎哭起來。
在死寂般的深夜,小女孩的哭聲銳利刺耳,驚擾得住在旅店裏的客人們,都把屋裏電燈拉開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無論兩夫妻如何輪番哄女兒,小女孩就是哇哇大哭,不說話一直哭,哭得兩夫妻心煩意亂,哭得心都快碎了的感覺。
就在兩夫妻抱住女兒,沒轍時,一陣熟悉的三輪車鈴铛響聲,很清晰的從門口方向傳來,夫妻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敢打破沉默詢問對方聽見鈴铛聲音沒。
大東北和小東北住在他們旅店時間說久也不久,細細算來還是有大半年有餘,他們倆的三輪車鈴铛聲,各有不同,遠遠的沒有看見,他們倆回來的身影,隻要聽鈴铛聲就可以很果斷準确的判斷出,先回來的是大東北還是小東北。
三輪車鈴铛聲傳來之後,小女孩哭得越發厲害,幾乎到聲嘶力竭的狀況。
老闆娘摸着女兒的額頭,輕輕揉動她的肚腹,錯誤以爲孩子是肚痛或者是發痧什麽的導緻大哭不止。
老闆卻不這麽認爲,在他聽到車鈴铛的聲音後,臉色驟然大變,這‘嘀鈴鈴’清脆刺耳的車鈴铛聲,不是别人,真實是小東北三輪車的鈴铛聲音。
老闆凝重的神态看着老婆,眼神慌亂充滿恐懼“我……去看看……”說着話,他就扭開門栓,徑直走了出去。
夜色隆重,走出去的老闆一下子就被無止境的黑吞沒了,老闆娘樓抱住哭得嘔吐白沫的女兒,緊張的注視着被黑一點點吞沒丈夫的身影。
剛剛走出房間門,視線投在安靜伫立的大門上,忐忑、狂跳的心無法淡定,意識和猜測出來的答案和情景,是那麽的恐懼,覺得門口有‘人’在安靜的等待他去開門……
門口是誰,會不會是另一位三輪車來投靠他們,或許是聽覺出錯,把小東北的三輪車鈴铛聲音記住在心裏,才會誤聽。
沙沙略帶不平穩的腳步,外加‘呯呯’狂跳,有些紊亂的心,一步步靠近大門,回頭看向緊張注視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氣,手指搭在門栓上,心理還在相互排斥遊移不定究竟要不要開門看看。
就在老闆站在大門後,想到底開不開門時,大門駭然傳來兩聲驚心動魄的‘哐~哐,’聲,好家夥,這響聲,吓得沒有心理準備的老闆,條件反射般就像觸電似的,搭在門栓上的手,一下子彈開蓦然一跳,大張嘴差一點就大喊出口了。
屋裏的女孩哭得更厲害了,老闆娘一邊抹淚水,一邊很緊張的看着丈夫,一顆心就那麽懸吊吊七上八下的。
而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除了小女孩哭聲驚擾了房客之外,餘下的時間,似乎禁锢了一般,女孩在哭,老闆伫立在門口,不敢輕舉妄動,四周黑漆漆的安靜,一瞬間,好像這座方方正正的四合院裏,就剩下他們夫妻二人和女兒。
門口會是誰,各種可怕的猜測預想,頑固的侵擾進腦海,無聲的凝望中夾雜恐懼,來自背後,他慌神了,一時難以抉擇是否開門看看。
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就像西遊記唐僧給孫悟空念叨的緊箍咒,逼着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再次把手指搭在門栓上,一口一口的緊張感,随着喉結的滑動,順進食道,他覺得肚子脹得難受,雙腿越來越沉,沉得就像灌鉛一般一寸都邁不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