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一派繁忙肅穆,一具具慘白僵硬的屍骸,一字型擺放在岸上,死者家屬,悲苦嚎哭,有人來認領自己失蹤多年的家人屍骸,還有的奔走相告,詢問無人屍骸的出處。
那幾具屍骸的家屬,男人們表情複雜,遠遠的站着,冷眼注視着鍾奎等人的舉動,家屬中的女人們,則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大部分打撈上岸的屍骸,都被家屬認領走,唯獨餘下的這幾具新鮮屍骸無人問津,李老幺熟知這幾家的情況,他看着他們,默不作聲的走了過去。
“捉鬼先生在這,你們把他們領回去,讓他順道給他們超度超度,一并的埋葬在山崗上,”
“……”
李老幺的話,沒有人理會,有幾個男人抄起胳膊肘,面部肌肉一顫一顫的抖,就是不搭理他,他眉毛一抖,心一沉,隐隐感覺這幾個男人的不懷好意,充滿敵視的目光投向自己。
“你們這是,”李老幺掏出半包癟得隻剩下幾隻煙卷的煙盒,裏面還有幾根舍不得抽的香煙,陪笑着遞給其中一位滿臉麻子的男人道:“老麻,逝者已矣,入土爲安,哥幾個辛苦辛苦……”
“艹你妹,你他媽的才辛苦,告訴我,是哪個雜種把我兄弟給搞死的,”滿臉麻子的家夥,一巴掌拍掉李老幺的香煙,憎恨的眸光,兇狠的盯着他罵道。
“大兄弟,快别這麽說,沒有誰搞死你兄弟……”
“你知道毛,要不是這幫家夥來咱們這裏,他們怎麽會死,”滿臉麻子的男人話一出,一旁的其他幾個,急忙附和。
“就是,他媽的,找他們算賬,”
“老子的人死了,怎麽着也得出一筆血,要不然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滿臉麻子的男人,一言一語,加上他們的附和,把個李老幺驚得渾身冒冷汗,爲了想平息一場不必要的幹戈,他強自鎮定,努力擠出一絲笑意,用近乎卑微的神态說道:“你們這不是爲難我嗎,人家沒有害人之心,還幫哥們找到他們,”
“毛啊,他們害死人就該受到懲罰,還裝好人,你他媽的腦袋被驢給踢了,還是被騾子踹了啊,還是他媽的受了他們的好處,胳膊肘對外拐,”滿臉麻子的男人,說着話,一把揪住李老幺的脖頸就像提小雞似的提起,一副蠻橫,張揚跋扈的樣子,大聲嚷嚷道:“鄉親們,你們看看這家夥,坑人不淺,給外來人勾結害死我們前任村長還有我的兄弟們,咱應該找他們讨要一個說法才是,”
鬧着,吼着,幾個男人外帶幾個女人,就随着老麻夾帶李老幺去找鍾奎,在他們的身後,不适時宜的尾随來,村裏喜好熱鬧的人。
鍾奎也在納悶中,他不是先知,也不是神算,這幾名死者的死因他比誰都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鑒于,死者爲大,入土爲安的原則,他不能拖延死水灣集體埋葬死者的最佳吉時。
因此他對于心中的疑問也隻能淡定處之,沒有特别的去深究。
李老幺的家;屍骸成功打撈完畢,志慶等人歸心似箭,一陣忙碌之後,伫立在門口,舉目看了看那從灰暗雲層折射的太陽光,忽然很想念嬌妻幼子的來。
察言觀色的香草,瞥看到臉色突兀變得凝重的他,就打趣的笑說道:“陳叔,想徐靜姐了,”
志慶苦笑,一支煙卷放在鼻子下嗅嗅,“額,蠻想他們的,”
徐倩一臉蒼白,她關注的是鍾奎。
他還沒有回來,在死者家裏幫忙料理後事,一下一下往門口去看的她,矜持一笑道:“我姐也不知道怎麽想姐夫呢,”
文根不停的理整身上這件,皺巴巴的衣服,這件衣服可是他平日裏最舍不得穿的,擱在行李箱裏就是幾個月,想到要回家了,拿出來一抖,怎麽也抖不順溜,正郁悶着呢。
“瞧你那出息,用燙水熨一下呗,”香草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嗨嗨,”文根綻眉憨笑,“還是我媳婦兒聰明,”說着就跟香草進屋,用滾水熨燙衣服去了。
徐倩不想做電燈泡,就呆在屋外,有一搭沒一搭的給志慶閑聊……
小明急匆匆的跑回來,紅撲撲的臉,驚慌失措,帶着哭腔喊道:“陳叔叔,快去幫師父……他們……他們鬧事,”
正在閑聊的志慶和徐倩乍一聽,心咯噔一下,究竟不知道又發生什麽事了,也沒有細問,就急忙喊小明帶路他們去看看。
在山民的住家,靈棚裏,地上一片淩亂,胡亂的扔着紙筆和一些黃表紙張,鍾奎被團團圍住在中間,老麻全然不顧死者的安甯,大肆喧嘩,鬧嚷要人給他一個說法。
“我知道他們死得很蹊跷,這問題也想過,因爲時間的關系,我沒有深究去探看原因,這是我的過錯,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我不懂什麽妖術,也不會随随便便就要奪人生存的權利,”
鍾奎知道,在此時此刻,任何辯解都枉然,隻有拿出證據才是最具備說服力,來說服這些莽漢們和故意滋事者。
而這些滋事者們,一定受到别有用心人的挑唆,來找他們鬧事的。
“屁話,你不懂妖術,鬼才信,我可是親眼看見你釋放妖術蠱惑人的,”說話的是村長堂弟,他比誰都跳得起勁,扇陰風點鬼火的就是他。
就在鬧得不可開交時,志慶和徐倩趕來。
“你們大家夥聽我說一句可好,”
“……”
志慶以學者範兒出現,一下子鎮壓住劍拔弩張的氛圍,沒有人反對,他就繼續說道:“鍾奎是我忘年之交的朋友,他的爲人我最清楚,不顧自身安危,出生入死,他爲了什麽,爲了名還是利,你們應該比誰都明白,他付出多少汗水和精力,得到多少回饋和利益,每一個人心裏都有一杆秤,你們想想琢磨琢磨吧,”
志慶的話畢,現場頓時鴉雀無聲,人們在他的言談舉止之間,感受到的是一種儒雅的學者風度,而從他睿智的目光裏,領略到的是,他是他們值得信賴和依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