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主任是在護士那聽說冉琴帶人來住院的,所以他就安排比較優秀的醫生,給孩子看病,用最好的藥醫治他。
孩子的病情雖然得到控制,但還得繼續留院觀察。
對于冉琴來說;此刻說感激什麽的話,好像都是多餘的,她是沒有表示什麽,隻是矜持的對主任淡然一笑,就趕緊的進病房去看孩子。
可作爲父親的張師傅,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暖和關懷,湧動的淚水溢滿眼眶,激動得嘴唇直哆嗦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在他眼裏,冉琴和這位主任的形象深深紮根在他心中,心裏默默念叨:好人啊,你們真是好人。
主任去忙别的事情,病房裏留下她和張師傅。
憨厚的張師傅,這時才說出之前的心裏話。
“那個地方,你還是少去,”
冉琴一時沒有搞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麽,她從孩子熟睡的面龐上挪開視線,看着這位因爲條件限制,不修邊幅的他,看着邋裏邋遢的樣子,不由得眉頭一皺問道:“張師傅剛才在說什麽,”
張師傅吸吸鼻子,不敢正視對方那對清澈透明的眼珠子,而是微歪起頭,視線落在孩子逐漸好轉的臉上說道:“我們那個地方,你一個女娃娃家的,特别是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家,還是别去的好,”
對方的話,實誠憨直,冉琴微微一笑道:“張師傅不必擔心,我是土生土長的a市人,那個地方我知道,三不管地界,人口流動大,也複雜,什麽人都有,要是哪天政策下來,搞一個人口普查就好,這些人就會得到妥善的安置,”
“那是,人口普查……我不懂,大姐……我還不知道你貴姓……”張師傅局促很是不安的磨蹭了一下身子,眼神散亂的瞥看了一眼對方,見冉琴的目光在直視他,張張嘴好像要說什麽,急忙躲避開對視的目光,放大聲音強調道:“我們是粗人,但是心裏還是記住你們的好,要是你不想告訴我名字,也無妨,我記住就是,”
“噗,張師傅别這樣,也别叫得如此生硬,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冉琴,”
“好名字……”張師傅嗨嗨一笑,一個勁點頭道。
“對了,你們在這裏有其他親戚嗎,”
“沒有,孩子娘和我都是外地人,家鄉發大水逃荒出來的,”
“那,孩子媽的遺體你們送回去了,”
“埋葬在市郊一處偏僻的地,還是一位好心人帶我們去的,”
冉琴明白,張師傅所說的偏僻的地,無非就是一無人管轄亂墳崗那些地,想到那個可憐的垃圾女人,死了還不能回家,卻被埋葬在他鄉異地,她的心一陣寒顫。
“肇事者是誰,你們知道嗎,”
張師傅搖搖頭,黯然道:“沒有看見肇事者,我也是在聽到說,那個地出事了,碾壓到人就跑去看,結果一看就是孩子他媽……我沒用……”他說着說着,情緒突然失控,一把一把的揪住自己的頭發,面龐凸顯悲苦的表情。
張師傅的失态表現,驚動了熟睡的孩子。
“爸……爸……”他睜開眼低聲喊,然後眨巴着眼睛繼續問道:“爸,你不是說媽媽沒事嗎,她怎麽啦,”
看着張師傅一時僵住,不知道怎麽來回答孩子的提問。
冉琴急忙起身走到病床前,撫摸了一把孩子的頭說道:“小孩子要聽話,阿姨現在給你一個任務,那就是好好的休息要緊,大人的事,大人知道怎麽做,你别瞎想,成嗎,”
她說着話,下意識的擡起手腕看看時間,心裏在想鍾奎他們那邊的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
孩子懂事的點點頭道:“成,我養好了身體,做大事,養活爸爸媽媽,”
看着不韻世事的孩子,她苦笑一下,贊道:“乖孩子,這樣最好,”接下來,冉琴把下午幫他們安排好的事情告知張師傅。
并且先聲明,不要回報,又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一個叫鍾奎的捉鬼先生安排做的。
那個啥,張師傅那是感動得隻差沒有給她下跪了,心裏卻琢磨開了;他能夠遇到這麽好的好人,也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
香草和文根在鍾奎的吩咐下回家時,就聽見文根父母說冉琴回來一次,兩人不敢怠慢,按照她留下的話,急匆匆地蹬車趕來醫院,來到醫院,少不得又仔細的尋找一番,最終在一間獨立的觀察室裏找到他們。
實話;文根是最不想來醫院的主,在走到門口時,他腦海裏就浮現朱霞的樣子,想起朱霞,他就覺得對不起身邊的香草。
心裏發虛,面色複雜,對香草就更加小心謹慎,很怕那一句話不對,惹惱了她。
在看見香草和文根推開病房門,探頭進來時,冉琴喜悅的聲音道:“在這裏,”
“哦呀,把我們一陣好找,”香草誇張的抱怨道,在看見病床上躺着一個孩子時,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走過去逗孩子玩兒去了。
“冉琴,鍾奎得手了,你們看,”文根把鍾奎的情況對冉琴說道。
“這樣,咱把孩子用被褥包裹好,帶上張師傅馬上就去租住屋,”
張師傅看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覺得一定給自己有關系,就一言不發,任由他們安排。
文根在街上雇了一輛三輪車,三輪車是用來拉張師傅和他的孩子去租住屋的。
冉琴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香草自然就得坐在自行車的前面,一輛自行車滿載三人,浩浩蕩蕩尾随在三輪車的後面去,他們要去的目的地。
租住屋裏,明亮的燈光,映照着屋裏的一對父子,父親在看孩子,孩子手裏拿着一隻筆,在學寫字,屋子外面,女人眼裏閃爍奇異的光彩,不再是幽怨無黑色瞳仁的眼眶,深情的看着,眼前這充滿溫馨的一幕。
在暗處,文根、香草、冉琴那是一動也不敢動的蹲伏在地,他們不敢出聲,驚動一位亡魂在目視屋裏的情況,這是她畢身的意願,想盡一切辦法讓孩子有一個溫馨的家,是這位捉鬼先生遂了她的願。
而在香草他們的身後,一對鬼祟的身影,在夜幕的掩飾下悄然出現。
心願了了,她知道自己不能繼續留下來了,得走了,女人依依不舍的看着父子倆……
香草他們沒有鍾奎的話,是不敢擅自動彈的。
鍾奎扭身看着黑白無常哥倆,然後以很淡定的語調對身邊的女鬼說道:“時間到,你,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