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在問,鍾奎沒有作答,卻是如此這般的吩咐他們一番,獨自一個人面對女鬼走了過去。
抱緊胳膊肘的他們倆,一溜小跑,消失在巷子口暗黑中。
鍾奎大步流星無所忌憚的走過去,佯裝摸口袋裏的鑰匙,随意的回頭瞥看了一眼蓬頭垢面,低垂着頭,手裏不停反複拉扯着堆積在地上一堆模糊不清的玩意。
“大姐,你在找什麽,”鍾奎停住舉動,側目以平淡的口吻問道。
女人先是木有理會對方,不一會好像感覺有人類的目光在看着她,她緩緩緩緩的擡起頭,一頭的亂發,一臉的油污,遮蓋不住慘白的臉,眼珠子在暗黑中影射出一束驚秫之光,随着她的一點點動作,一襲冷森森的氣息撲向鍾奎。
她從他身上看見一股不可預見的殺氣。
他看見她很無奈幽幽的歎息一聲道:“答應人家的要做好,我爲什麽要在路上耽擱呢,耽擱了,就不能及時的拿走垃圾,不能拿走垃圾,就會被老闆解雇,解雇了,我們一家子的生活就沒有着落了,”
凄凄切切絮絮叨叨,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鍾奎解釋。
粗眉毛習慣一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不會這麽苦惱了,相信我,”鍾奎認真的看着女鬼,他專注真摯的神态,好像面對的不是人們談及色變的鬼魁,而是面對的是一個人似的,他和女鬼近在咫尺,那股陰森的冷感,搞得鼻子都有些呼吸不通暢了。
女人陰陰的看着鍾奎,眼神之中流露出怯意,想必她感觸到來自他身上那股無形的殺氣,所以心裏畏懼,她機械的點點頭,答應跟他走。
一人一鬼,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就像那些傳說中的趕屍人,隻不過這個特殊一點,這隻鬼是心甘情願的跟随在鍾奎的身後。
迎面來一輛車,鍾奎避開,女人卻迎面而上,車子從她的身體上穿過來,幸虧的是,車子裏的人看不見這一幕,如果是看見了不知道吓成什麽樣子。
鍾奎惦記委托冉琴辦的事情不知道辦好了沒,雖然他喊香草和文根前去看看,但是心裏到底還是沒有底。
在餐館回轉時,冉琴就被他安排去找這位女人的家。
女人的家住在一大片的棚戶區,棚戶區住的人,簡直是亂七八糟的,各種氣味都充徹在棚戶區的各個角落,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
有市井小人,也有愛嚼舌根的長舌婦,還有裁縫,菜販子,屠戶、擺地攤賣狗皮膏藥的,也有戴一墨鏡裝瞎子給人算命騙錢,當然還有做暗娼的,這些暗娼多爲生活所逼,白天在街道上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生意,晚上就偷偷接客。
暗娼的日子不好過,租住一間不大的屋子,間隔兩個小間,一邊住的是自己一家老小,一邊卻在給各種形象的老少爺們調情。
這些老少爺們一般都是做苦力的,因爲離家較遠,身邊缺一個婆娘,出于生理需求,偶爾花那麽幾塊錢來卸貨。
這些來尋找樂子的嫖 客得先給這片棚戶區的地頭蛇聯系,然後由地頭蛇找到‘大茶壺’,再由‘大茶壺’聯系誰願意接待這位客人,整個事件分工細緻,按部就班條不紊的完成,銜接也十分融洽,完事各自抽成。
冉琴是穿的便裝出現在這一片區的,她的容貌,氣質、那是不能給這些蹲在苦坑裏的半老徐娘們相提并論的。
但她稍一露面出現在這一片區,那些個‘大茶壺’(龜公)就像狗一樣嗅聞到一絲異樣的氣息,一個個張眉張眼的跟在她身後。
冉琴好不容易打聽到,拉垃圾的住家,可是一問,這種外地來靠拉垃圾爲生的就要好幾家,她犯愁,細細一琢磨,就想到一件事。
固然這裏有很多家是拉垃圾的,但是找的這一家,家庭很特殊老婆出車禍,家裏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她就憑着這條線索,很快就找到這一家姓張的垃圾戶人家。
還沒有進門,一股酸辛辣的味道撲鼻而來,一個渾身髒兮兮的男人,手裏提着一灰色的藥罐罐,藥罐罐裏還在冒熱氣,他把藥罐裏的藥液,倒騰在門口一張破舊木質桌子上的一個搪瓷碗裏,搪瓷碗面上結了一層污垢。
冉琴瞥看了一眼尾随在身後那些個獐頭鼠目的男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就對男人問道:“請問,你是張師傅嗎,”
提藥罐的男人,驚訝的目光看向冉琴,沒有開口應承,好像有些不相信這位出衆不凡的女人是在招呼他。
冉琴認真的看向他,含笑再次出口問道:“請問你是張師傅嗎,”
“對,對我姓張,你真的是找姓張的,”男人顯得有點手足無措,藥罐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擱置的好。
跟随在後面的那些個人,見這位漂亮的女人,居然找的是這麽一個不靠譜的垃圾貨,心裏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立即就把冉琴給拉走。
男人好像很害怕這些人,在看見他們跟在冉琴的身後時,張張嘴想說什麽的舉動,立馬就委頓下來,趕緊抽身端起藥碗往低矮的屋子裏走。
冉琴從側面觀察到,男人的畏懼,她冷冷的瞥看了一眼這幾個活脫脫就像蒼蠅一樣的家夥們,從容的在衣兜裏摸出證件,在他們面前一晃說道:“該幹嘛幹嘛去,别妨礙我辦公事,”
話出口,證件在手,這些個家夥們,那是一哄而散,生怕誰落在後面跑得比兔子還快。
冉琴趕走了那些蒼蠅,然後也沒有等到這位張師傅的同意,就擅自跟了進去。
說外面亂,屋子裏更亂,映入她眼簾的是,淩亂的衣物,一個破舊的木櫃,木櫃上面蓋住一個厚紙闆,紙闆上擱置的是他們一家子的碗筷,地上鋪墊着一床破棉絮,床上躺卧着一個孩子,想必這藥液就是給孩子吃的。
張師傅看見冉琴進來,慌得差點把手端的藥液給潑灑了。
“你看看這裏亂得……同志……大姐……不……不是,我……”他結結巴巴的都不知道說什麽的好,他想給客人端闆凳,手裏卻端着湯藥,慌得他好一陣手忙腳亂的。
冉琴擺擺手,接過張師傅手上的湯藥,舉目四看,除了搖頭歎息,也不知道怎麽來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