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沖天,把天空映紅一片,齊腰深的野草在火舌的肆虐舔舐下,彎了腰,慢慢枯萎成爲焦糊狀。
木樓還在燃燒,火借風勢,瞬間整個木樓陷進火海的包圍中,火苗妖異的舞動着火舌,發出噼裏啪啦的脆裂聲,貪婪的吞噬着易燃木質樓層,包括哪些潛伏在樓層最下面的鬼奴軀體。
四周黑漆漆的,唯獨這北門橋方向亮得就像白晝一般,紅彤彤的亮光吸引來附近的村民,一路上人們紛至沓來,議論紛紛。
黑色的灰燼漫天飛舞,在火光下就像星星,昙花一現的閃爍,雪花一樣的紛紛揚揚飄向各處。
遠離熱浪的炙烤,渾身帶着一股滾燙的氣息,以及臉部水分被蒸發幹裂灼痛的感覺,帶着小虎牙抱住徐倩迅疾離開現場的鍾奎,最後一次回身看向那片火海,火光下,他驚喜的看見,黑白無常哥倆,帶着五個小鬼消失在空間裏。
五個小鬼應該是屬于功德圓滿吧,他們不會去地獄受苦,興許明天,或者後天,他們就會再次輪回爲人。
小虎牙是沒有看到這一幕的,他被鍾奎收在布袋裏,讓他好好休息。
鍾奎尋着來時的路去接志慶和陳小毛,他的腿肚子越來越痛,還得繼續堅持,把徐倩交到志慶手上才行,一路上不時有蹬自行車來看熱鬧的,随口問道:“請問,前面怎麽遭火着了,”
疲憊不堪的他實在沒有精神說話,但是也不能不答複别人的問話吧,“不知道,我們也是剛剛去看了熱鬧過來的,”
騎自行車的男人,對于他的回答,好像不太相信,狐疑的瞥看了一眼,抱住一個女人的他,沒有再問什麽,就蹬車往前面熱鬧地方而去。
志慶和陳小毛在原地轉圈圈,許久都不能走出小菊花設置的怪圈,氣得是吹胡子瞪眼的,他們前後左右的走,把走過的路做一個記号,人就背對着那顆做了記号的樹枝走,走了好一陣,擡眼一看,那顆做記号的樹枝就在他們面前。
志慶覺得他和陳小毛好像在畫圈,一個圓形的圈,他們就是在圈的周邊走,一直走啊走,走來走去的還是在圈的周邊。
這種詭異的感覺,志慶曾經也經曆過,他一時之間記不起當初鍾奎告訴他破解鬼打牆的方法。
實話;這不是他記性不好,而是小菊花在一旁捉弄他,故意用障眼法抹了那段記憶,要不然他就不會在鍾奎到來時,猛然一拍頭嚷嚷道:“嗨,我想起來了,鬼打牆撒尿……”小菊花嘻嘻的笑聲,若有若無鑽進他的耳膜裏。
在聽見小菊花的笑聲,志慶豁然頓悟,他的嚷嚷聲,鍾奎有聽見,後者沉默無語。
陳小毛剛剛張嘴想叽咕幾句,看見鍾師傅來了,隻好住口。
因爲夜深人靜,夜色濃重得彼此看不見對方的臉,滿臉熏得跟黑炭似的鍾奎,在夜色的掩護下,跟平日裏沒有區别。
“走吧,咱趕緊的去醫院……”鍾奎艱澀而忍耐的說道。
志慶看着鍾奎懷裏抱着的人,吃驚道:“你嗓音怎麽啦,這個人是誰,”
“是徐倩……來搭把勁,”
“你們這樣還去醫院,要不我去找人來幫你們,”陳小毛急中生智道。
鍾奎乍一聽這愣頭青的話,眼睛頓時一亮道:“那行,你趕緊的去找輛架子車來,”
陳小毛答應着一溜小跑消失在夜色中。
志慶和鍾奎扶住徐倩,倚靠在馬路邊的樹枝下。
鍾奎不能把徐倩的身子擱置在冰冷的地上,他不顧疲勞,環抱着她就那麽一屁股坐下。
“告訴我發生什麽事情了,”
擡起眼皮看着滿臉挂着關切神色的志慶,他的喉嚨一硬,眼淚先撲簌撲簌的滾了下來。
“五個孩子沒了……隻剩下小虎兒……”鍾奎哭,小菊花早就淚流滿面,無聲的哭泣着,趁志慶不注意嗖鑽進了老大的布袋。
“别哭,好好說,你剛才是不是讓小菊花施法控制我們,”
“嗯,如果我不那樣做,那就不是五個孩子沒了的問題,會搭上你們的性命,”
“然後呢,”
“魅姬灰飛煙滅,邪靈晁德奎,灰飛煙滅,五個孩子,功德圓滿……”
“天……鍾奎,你知道不,我這輩子最敬仰的是我嶽父,現在我敬仰你,你太厲害了,爲了我們,爲了這附近的人們,做了這麽一件功不可沒的大事,你是真男人,”志慶真摯的眼神看着鍾奎,用力的點點頭,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一陣咯吱咯吱的車轱辘滾動聲混淆着淩亂的腳步聲,陳小毛拉住一輛架子車,跑步前來。
“鍾師傅,我來了……”
“好,謝謝你,”鍾奎答複着,就想撐起身子來。
志慶見他身子揚了揚,懷裏的徐倩好像動了一下,一骨碌從他的懷裏滾下地,摔得她呼呼喊痛。
陳小毛和志慶趕緊的去扶徐倩,卻沒有看到鍾奎有異樣,由于席地而坐,加上小腿漸漸失去知覺,在起身時,已經沒有力氣抱住徐倩,在徐倩滾到地上時,身子突然輕飄飄的好像沒有了支撐和重心,撲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鍾奎這是累附帶身體透支能量,造成虛脫昏厥。
一輛架子車同時拉上兩個人一起往市醫院進發。
這種感覺很熟悉,志慶記得鍾奎那次把他從深山背出來時,也是累死得夠嗆,最後栽倒在地,也是人們用架子車把他們倆送進醫院的。
馬路上,響徹着志慶和陳小毛孤寂的腳步聲和車轱辘發出的吱嘎聲,呼呼冷風刮噌得臉冷冰冰的,一會流淌下一顆顆熱乎乎的汗水,他們倆沒有說話,心裏默默在祈禱,希望鍾奎他們倆不要有事。
徐倩在跌倒地上時,就恢複了知覺,意識還在迷糊中,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躺在一輛不停滾動的架子車上,并且在身邊還躺着一個人,這個人是誰,她看不清晰,想張嘴說話,一張口就呼進來一口口的冷空氣。
她試探了好幾次,都沒有把話說出來,由于架子車上沒有準備墊頭的軟物,在他們倆的奔跑下,颠簸搖曳的車架子,讓她無法控制身體以及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