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的匾額已經從新換過,“昭披耶達信”的匾額被卸下,換上了一塊用黑底金字漢文書就“大清暹羅公”五個大字的牌匾,銀鈎鐵畫,威風赫赫。門口兩座巨大的石獅子,右邊那座的旁邊,立了一塊鐵牌,上書“大清暹羅公節制暹羅兵馬大元帥鄭信衙署”字樣,用漢字與暹羅文共同寫就,周邊陰文刻有異獸,兇光閃閃殺氣騰騰,仿佛在向世人宣示着它的無上權威。左邊獅子旁邊立起了一根高達三四丈的旗杆,一面杏黃色旗幟迎風舒展,上邊青絲刺就的四爪青龍如同活過來一般。
這是和珅的主意。
當前這個時期,大清上下還沒有國旗的觀念,認爲中國乃“中央帝國”,既不需要外交,也不願意與其他“蠻夷小國”平等相處,所謂旌旗,主要用于帝國内部各種儀式,用來标識公侯将相的身份地位以及集團屬性等等。要到第二次鴉片戰争之後,西方列強進一步入侵中國,甚至在中國水域部署海軍,中外水師同處一塊水域,免不了發生許多龌龊。由于沒有統一的官船旗号,大清水師在與西方海軍的交涉中吃了許多啞巴虧,恭親王這才痛定思痛,開始考慮“如我處師船亦一律豎立黃色龍旗,外國果能望而知爲官船,不敢輕舉妄動,未始非豫事隊維之一法。”至此,龍旗才開始作爲國旗使用。
不過和珅乃是後世穿越而來,自然明白國旗的重要性,不僅可以提高民衆的凝聚力向心力,最重要的是可以宣示主權,他已經将此事寫進了奏折發給了乾隆,末尾是這麽寫的:“奴才竊以爲國旗者,乃國家形象之代表,乃是一國對某一地區宣示主權最緊要之物,今制杏黃色青龍旗一面,豎于暹羅公節制暹羅兵馬大元帥衙署之前,展望未來,奴才願耗餘生之年,将此龍旗插遍太陽照射每一角落,凡太陽照射之地,皆有我大清龍旗,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清萬歲萬歲萬萬歲!奴才富察和珅面南叩首,不勝惶恐之至!”
和珅相信乾隆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對此他胸有成竹。
這些日子鄭信十分忙碌,和珅送給了他二十頂熱氣球,訓練出一支屬于他自己的飛軍部隊是他當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和珅也不藏私,不但送給熱氣球,還将自己與福康安摸索出來的飛軍戰法傳授于他,甚至将熱氣球的制作方法也告訴了他,除了出于收買人心的目的以外,和珅也有自己的考量。
雖然打退了緬甸軍,但是暹羅軍閥林立,藩鎮割據,勢力錯綜複雜,大清大規模的派部隊進入暹羅不現實,而和珅的目的卻是将暹羅國整個的收歸到大清的版圖,總不能他自己赤手空拳的去打天下,所以,武裝出一支實力強悍的部隊于他來說十分重要。而鄭信與宋三不同,宋三雖爲海匪,信奉的卻是儒家忠義禮信那一套,一旦歸附,背叛的可能要比野心勃勃的鄭信要小的多。和珅暫時還做不到完全信任鄭信,所以隻能用好處來收買,一來示之以誠,二來,既然靠着鄭信,總不能做那‘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的事情。
做完這一切,和珅還是不能對鄭信完全放心,他迫切的需要通過某些事情将其徹底的綁在自己的戰車上。偏偏又不能做的太過,讓鄭信看出端倪。
兩家聯姻是個好辦法,隻是和琳死不松口,鄭信也不主動提起,這可愁懷了和珅,有的時候真想掰開和琳的腦袋看看,放着鄭彩蝶那樣的小美女不要,這傻小子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愁緒無法釋懷,幸好他還有别的事情打發空閑的時間,不然的話,還真的愁出病來。
拴住和珅精力的事情不用問,自然是電報專線。這裏離着京城何止千裏,他又勢必不能長期留在這裏,便捷的通訊方式便顯得十分重要。所以戰争一結束,他就将此事跟鄭信商議,鄭信自然一口答應,向其提供一切便利。
有了鄭信的支持,自然事半功倍,拉銅絲,埋地線,事情進行的如火如荼,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鋪設好了通往城内各個重要場所的底線,向北,也将地線鋪設到了距離大城不遠的地方。唯一缺憾的就是電報機沒有着落,不過和珅已經派人乘坐熱氣球回雲南向琳達求援,想來用不了幾日,就會帶回制作好的電報機與發電機,到時候一定能讓那些從未聽說過電報機,這些日子看笑話的暹羅人們開開眼。
昨天下午羅斯中校來訪,飲宴直至深夜。他是從加爾各答來的,自從在洛布裏分别,他和另外兩位朋友徑直回了印度,分别向雙方的領導彙報此次在暹羅的經曆。大家都明白,設若真的能夠跟和珅這位大清皇帝面前的紅人交好關系,有百利而無一害,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隻是東印度公司的總督托馬斯去了新德裏,而羅斯的頂頭上司大英皇家海軍司令威廉·皮特伯爵卻在加爾各答,來回的路程差了足有一千裏,是以讓羅斯搶了先。
威廉是個精明強幹的半大老頭兒,眼光毒辣,深謀遠慮,一聽羅斯的彙報,馬上就覺得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是以充分授權羅斯,讓他全權處理與和珅交往的事宜,關鍵時刻,可以“先斬後奏”!
是以這一回羅斯來見和珅,底氣很足,不但帶來了以前商量好的合作文書,就連那些不敢做主的事情,都打了包票,代表威廉上将向和珅做出保證,日後一定會向和珅的公司提供盡可能的便利。當然,他們拿出了誠意,和珅自然也不會小氣,告訴羅斯,關于大不列颠向大清派駐華使節的事情已經在奏折中向乾隆提及,日後回京,還會親自說項,盡力促成此事。這是威廉上将與羅斯中校最關心的事情,有此承諾,可謂皆大歡喜。
和珅不勝酒力,羅斯卻是個地道的酒蟲,幸好鄭信福康安董鄂虎鄭廣義陳聯他們都是酒中豪傑,遇到羅斯,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推杯換盞間,直鬧到夜深,才算賓主盡歡,各自散去。
羅斯被安排在最好的客房休息,鄭信給他找了兩個暹羅少女伺候,其間旖旎不消與外人道也。和珅也了喝了兩杯,被春梅架着回房,燈下聞暗香,醉眼看美女,趁酒爲色媒,自然少不得一番荒唐,大戰數和,這才身心俱暢的睡去。
一覺到天明。
自從離開京城,一路之上殚精竭慮,就算打敗了摩可那羅多,煩瑣事也是一宗跟着一宗,和珅還從未向現在這麽輕松過,就連前些日子一直萦繞在心頭的關于鄭信之事都抛到了腦後,在明媚的陽光照耀下,顯得不那麽重要了起來。
鄭彩蝶的繡樓依水而建,二樓陽台外探,斜倚危欄,腳下綠波蕩漾,岸邊繁花似錦,翠綠成陰,正是清晨,有威風拂面,有花香沁人,有心愛的女人爲己忙碌早點,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和珅感慨一聲,回身從床頭拿起一張紙條卷了一根煙炮,吹燃了火煤子點燃,惬意的吸了一口,活動了一下拳腳,舒适的躺在陽台的藤椅上,望着腳下的美景呆呆的出神。
“少爺,新打的稻子熬成的米粥,奴加了冰糖銀耳,水井裏涼水拔了,晾着呢,你快喝一碗……大清早的,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這邊的氣候又潮又熱,這樣幹爽的天氣十分難得。春梅身上隻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紗袍,曼妙的軀體若隐若現,高挺的鼻梁上汗漬隐現,俏臉微紅,别外誘人。
和珅一把将其拽坐到自己懷裏,一邊就嘴去喝她手裏端着的米粥,一邊用手緩緩的摩挲着她圓潤的大腿,嘴裏則道:“也沒想啥,就是想起我額娘他們了,眼瞅着天越來越熱,咱們出來也有半年了,她們在京城不知道過的如何?”
春梅早就習慣了和珅的毛病,又沒外人,任其大手摸着自己的大腿,并無扭捏之色,歎息一聲說道:“是啊,轉眼出來這麽久了,卿靖姑娘的小姑娘許都會走路了吧?還有夫人們,不知道有沒有想咱們……”
“别着急,再過一段日子,等着這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咱們就回去,嗯,先到廣東見見子墨,有些事情,得親自交代給他……”
“和大人,和大人,電報機和發電機運到了,快出來看看吧……”門外突然傳來董鄂虎的大嗓門,将和珅的話打斷。春梅一怔,面色羞紅,匆忙跳下和珅的懷抱,将碗往躺椅旁的桌子上一擱,飛快進了裏屋去換衣服。
和珅好笑的看着春梅手忙腳亂的樣子,起身開門,白了滿臉喜色的董鄂虎一眼:“大清早的吵吵什麽?不就是電報機發電機麽?又不是沒見過,大驚小怪,出去别說是老子的弟兄,沒的給老子丢人!”
董鄂虎一吐舌頭,嘻嘻一笑:“光那些家夥末将自然犯不上打擾大人春夢,實在是随着熱氣球還來了一人,大人莫非就不想知道是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