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有求于人,連忙還禮,一邊親自搬來一把椅子一邊說道:“道長好眼力……未曾遠迎,失禮之處,還望道長海涵,”說着一指身後慕容,“幹娘飛鴿傳說,求助于道長,便是爲了那位女子,還請道長爲其施治,若能讓她轉危爲安,和某定有重謝!”
“大人勿需言謝,一飲一啄,冥冥中自有定數,貧道此來,一者爲報當日傅恒相爺爲吾父仗義直言之恩,二者也是因爲與這女子有緣,結善緣而來。”
“道長嚴重了,昔日我家老爺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何須如此記挂在心?真要說起來,當年若無張真人出言點化,又哪裏有我今日之榮華,我才是要感激你父親才是!”
“無量天尊!”張裕隆單掌一豎,居然再不言語,轉回身從褡包裏取出黃紙,朱砂毛筆等物,飄然行至慕容面前,上下打量片刻,又伸出兩根指頭輕輕按在慕容的脈門之上,閉目良久,這才說道:“果然是中了魔門秘法封魂引,魂魄被封在軀體之内,靈識雖在,卻無法對外界做出反應,長此以往,必将魂飛魄散,香消玉殒而亡。”
“可還有救麽?”和珅匆忙問道,雖然一點也聽不明白對方說的什麽,不過聽他話裏意思,好像并沒有判慕容死刑,忍不住心跳加速,患得患失起來。
“不妨事,”張裕隆的三個字如同九天仙音,讓所有人都大喜過望,“我來的正好,若再遲得幾天,要麻煩些,現在麽,我書一道符震住她的魂魄,然後再以道法爲其破開封印就是了。”
話罷就見他口中喃喃自語,念着誰也聽不懂的話,良久突然猛睜雙目,手一甩,便有一張黃紙平平的飛到空中,然後就見他另外一隻手拿住毛筆,飛快的在朱砂中一探,單手揮動,在淩空飛舞的黃紙上快速揮灑,待那黃紙落入他的手中時,可以看到上邊憑空多了些鬼畫符似的複雜線條。
和珅與棠兒等人站在一旁仔細瞧着這位龍虎山掌教真人的嫡子張裕隆做法,隻見他個頭不過五尺上下,一張臉又胖又圓,紅光滿面,偏偏五官盡皆短小,小嘴巴,小下巴,小鼻子,一雙小眼睛骨碌碌亂轉。隻是,按說這樣子算是破了相,不過湊到一起,居然十分和諧,非但不讓人反感,反而給人一種仙風道骨之氣。和珅不禁暗想,瞧他這樣子,神神叨叨的,真的能治好慕容嗎?
張裕隆好像能夠看破别人的心事一樣:“和大人,俗話說的好,人不可貌相,隻觀您的形貌,誰又能夠猜到您的骨子裏其實是個殺神呢?”說着話,也不等和珅回答,便将寫好的符咒往慕容身上一甩,便見那符咒像是下邊有人托着似的,平平穩穩的飛到慕容的額頭上。然後就見張裕隆單手一指,念了聲“急急如律令!”便見那符咒無火自燃,發出藍幽幽的火苗,很快化爲灰燼的同時,居然連慕容的頭發都沒點着。
和珅尚來不及驚訝,緊接着就見張裕隆腳下飛快,沿着某種規律走動一圈,雙掌托天按地,嘴裏呢喃幾聲,忽然揮掌狠狠拍在慕容額頭上,發出啪了一聲脆響。而他并不遲疑,雙掌如飛,順着額頭一路拍打下來,肩膀,心口,肚臍,小腹,大腿,小腿,最後又在腳心處拍了兩下,這才回身站定。
和珅再看他時,發現就這麽幾下,他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汗珠,臉色變的雪白,渾身直冒熱氣,竟像是被汗水浸透了的樣子,不由駭然變色,對這位真人嫡子多了些信心。
不過,想起等了他這許多日子,和珅心裏依舊有氣,一邊讓春梅獻茶,一邊看着坐在椅子上閉目休息的張裕隆,似笑非笑的說道:“張道長道法通玄,一定知道這位女子對我的重要性,方才你也說了,我骨子裏是個殺神,這麽說吧,你能救的活她,我重謝,救不活,恐怕我要拿你的命祭奠她呢……”
張裕隆沒有睜眼,隻咧開嘴一笑,平靜的說道:“大人說笑了,方才進門貧道就說了,萬事早有定數,這位女施主若是無救,貧道也不敢登門。既然來了,就由不得她香消玉殒。放心吧,她很快就好,大人想要殺我,還得再找機會啊!”
“道長先别說嘴……”
“善寶!”棠兒見和珅還要再說,連忙出言喝止了他。
和珅見棠兒瞪自己,縮了縮肩膀,悻悻的後退一步,卻猛聽床上嘤咛一聲,不由驚的毛發皆豎,連忙轉身,發現一直閉目的慕容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雖然瘦弱依舊,眸光卻很有神,定定的看着自己,蒼白的臉頰上緩緩浮上一絲紅暈。
“慕容,你真的醒了?”和珅驚喜叫道,撲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喜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棠兒和春梅春蝶等人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神迹,全都圍了上來,倒把治人的張裕隆丢到了腦後,噓寒問暖不止。
“夫人,春蝶姐姐,這些日子謝謝你們了。” 慕容掙紮着起身想要行禮,被棠兒一把按住,這才又道:“我雖昏迷中,其實什麽都知道,就是掙不開眼而已,夫人大恩大德,奴婢,奴婢……”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就見外了。”棠兒笑着安慰慕容,瞥一眼和珅:“這下還不相信人家張裕隆麽?”
和珅這才想起,赫然一笑,轉身去看張裕隆,卻發現椅子上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他的身影,不由怔住了。
“别想了,人家是世外高人,若是有緣,興許你倆還有再見之日,若是無緣,強求也沒用啊!”棠兒歎息一聲道,接着拍了拍和珅肩膀,猶有深意的一笑說道:“如今慕容終于醒了,你主仆二人算是久别重逢,好好聊聊,咱們就不打擾了。”說罷沖春梅和春蝶使個眼色,領着二女避了出去。
看着棠兒的背影,和珅不禁迷糊了:要說她不喜歡我吧,方才那番親熱難道是我做夢?可若說她喜歡我吧,爲什麽又如此大方呢?女人不都是醋壇子麽?
“少主,想什麽呢?”慕容扯了扯和珅的袖子,突然撲哧一笑說道:“奴婢以前就覺得少主的膽子夠大了,想不到色膽更大,連夫人都敢……”
“你都聽到了?”和珅大驚。
“你們請來的那位道長不是說了嗎?我隻是靈魂被封印,其實神識俱在,外界的一切都知道呢……你跟夫人嗯嗯啊啊……奴婢倒想不聽,那聲音一個勁兒的往耳朵裏鑽……”
看着慕容捉狹的笑臉,和珅突然感覺她的性格好像變了不少,比以前調皮了些,也更加可愛了些,忍不住嘿嘿一笑說道:“這麽說,剛才我喂你喝參湯,你也感覺到喽?不若……嗯……?”
“不要……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