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風雅居士救下了馮雯雯慕容等人,悄悄遠去,恰好明瑞也派了善撲營的兵士來迎接,同時高恒事發下獄的消息也傳到了通州,那些三山五嶽的人們早就被風雅居士帶來的高手吓破了膽,再見到渾身甲胄,殺氣凜然的明瑞麾下士兵,更加沒了鬥志,觸之既潰,也不回京城了,遁入山林,以待良機。
明瑞派來的是個參将,名叫趙芳,雖然有些女氣,卻是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知道此行任務是啥,并不追擊,見過死裏逃生的齊泰等早就熟識之人,又在齊泰的引見下拜見了馮雯雯,派人将通州城的知州與倉場負責治安的官員叫來,商量了善後的事宜,尋了馬車,拉了死難兵士的屍首,這才匆匆回京。
到了朝陽門的時候,天已擦黑,趙芳讓手下的遊擊領着衆軍士回營,自己帶着幾十名貼身親衛護着範雯雯等人入了城。由于半路上便遇到了賽雪兒,所以,衆人也不回位于安定門内鈴铛胡同的馮府,徑直奔城西驢肉胡同而去。
馮雯雯從馬車上一下車,都顧不上跟迎出來的劉全等人多說,直接就奔和珅所住的東跨院而去,雖然早就從賽雪兒那裏聽到了和珅受傷的消息,不過進門後一見和珅左臂纏滿白布的樣子,還是把她吓的花容失色,眼淚頓時就掉了下來,撲到和珅的旁邊,顫聲道:“善寶哥哥,你,你沒事吧?你可别吓唬我啊?”
和珅疲勞過度,剛剛睡下不久,就聽旁邊有人哭泣,原本不悅,睜眼一看是馮雯雯淚眼迷蒙的看着自己,再往她的身後看,一身白衣的賽雪兒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怒火頓時不翼而飛。伍彌氏等人則在門口,不知出于什麽考慮,并沒有進屋。
馮雯雯鵝黃色的衣裙上黑一塊紫一塊,頭發胡亂的梳着,劉海都散了下來,加上現在淚染雙頰,面色蒼白,紅唇幹裂,樣子顯得十分狼狽。
馮雯雯見和珅睜開眼睛,一顆心頓時落地,再也顧不得旁人圍在旁邊,一下撲到和珅的懷中,嘤嘤哭了起來。她畢竟隻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雖然不怕爲和珅而死,不過,此番經曆刻骨銘心,能夠活着再次見到和珅,而和珅又平安無事,這讓她忍不住喜極而泣。
和珅呲牙咧嘴的笑了笑,肩膀雖痛,卻不肯推開馮雯雯,隻用完好的右臂攬住她輕輕安撫。老實說,能夠看到馮雯雯平安無事,他的心裏又何嘗不感慨萬千呢。
别後重逢,此情尤其感人。賽雪兒也忘情的往前挪了幾步,走到和珅床前才駐足。和珅受傷,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望着和珅強忍痛苦扯出的小臉,她的心裏不知怎麽一疼,對于那個被和珅摟在懷中的少女特别的豔羨起來。
“好了雯雯,别哭,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和珅柔聲的安慰着懷裏的少女,又過片刻,伍彌氏走了進來,挨着馮雯雯坐到和珅床上,小聲的安慰了她幾句,她這才滿臉通紅的從和珅的懷裏爬了起來,嬌羞的沖伍彌氏行禮。
“扶我起來,”和珅沖跟着進來的春梅說道,待春梅和馮雯雯匆忙将被子枕頭靠到自己身後,這才問賽雪兒:“慕容呢?送到我幹娘那裏了嗎?她還好吧?”說着話見馮雯雯扭捏的站在旁邊,又道:“過來雯雯,挨着我坐着……沒經過你的同意,我就讓人把你送到了這裏,你不會怪哥哥吧?”
“怎麽會呢?”馮雯雯偷看了伍彌氏一眼,見她滿臉的慈愛之色,膽子頓時一壯,紅着臉坐到和珅旁邊,身子後靠,恰将腦袋放在了和珅的右肩。和珅順勢就摟住了她。
被和珅如此溫柔的呵護着,馮雯雯滿心喜悅,頓時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對于和珅那麽急切的關注慕容,非但不再往心裏去,反而主動說道:“知道嗎善寶哥哥,這次我能活着再見到你,多虧慕容了,若不是她……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撺掇她,她也不會違背你的命令,也不會受傷,更不會死那麽多人……我……嗚嗚……”
她雖然古靈精怪,畢竟心地善良,眼瞅着那麽多士兵爲了保護她而死,當時還沒什麽,現在見了和珅,頓時如同見到了親人一般,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憐惜,又是自責,再摻雜上一些小女人的撒嬌,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和珅一疊聲的安慰,一邊溫柔的拍打馮雯雯的肩膀,賽雪兒又是羨慕又是自憐,待到和珅重新擡頭望向她時,雖然帶着面具,外邊還罩着紗巾,她依舊下意識的低下了腦袋。
和珅沖賽雪兒微微一笑說道:“雪兒,你跑前跑後的也累了,坐下說話,說說慕容的情況,我這擔了一天的心了,睡覺都沒睡踏實……”
“你們說話,我去吩咐廚房給你們做些吃的,一個個風塵仆仆的,都還沒用晚飯吧?”伍彌氏插不上口,拍了拍馮雯雯,起身沖賽雪兒一笑:“雪兒是吧,坐下說話。”說着出了門,心裏卻在嘀咕,“這個賽雪兒瞧着身段倒是不錯,怎麽老是戴着面紗啊?不會臉上有什麽暗疾吧?”
“剛才那位是……?”賽雪兒雖然與和珅一同進城,不過早早就分了手,一直還沒見過伍彌氏,見其穿的雍容華貴,又氣度不凡,偏偏年輕貌美,一時間猜不透她的身份,顧不上回答和珅的問題,徑直問了出來。
“看我這腦子,”和珅一拍額頭,“都忘了給你介紹了,那是我額娘……”
“啊,”賽雪兒一聲驚呼,“原來是夫人啊,奴婢……都怪少主,害得奴婢失禮了,日後……”
“好啦,我額娘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再說此事怪我不怪你,别瞎想了,快說說慕容吧。”
“慕容中了薛漢正的邪法,那邪法古怪的很,我隻盯了他的眼睛一瞬,腦袋就有些暈乎,還是慕容從旁推開了我,接着就聽那個薛漢正嘴裏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麽,慕容就昏迷了過去,多虧了那個風雅居士恰好趕到,這才……”馮雯雯此刻已經止住了哭泣,插口說道,臉上猶挂淚痕,真個我見猶憐。
和珅卻沒心思關注她,沖口問道:“你也見到風雅居士了?她長什麽樣?”
“很美,美麗的跟畫中的仙女兒一樣,可惜瞧不清她的面貌。”
“她的面貌被一層迷霧遮起來了是吧?”和珅想起梅臣形容過的風雅居士,問罷見範雯雯點頭,心裏不禁怅然若失,苦笑一聲悠悠道:“這個風雅居士還真是神秘啊,打架都不忘遮住相貌,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說罷搖了搖頭,“算了,不想她了,說慕容,慕容現在如何了?”
“依舊昏迷不醒!”賽雪兒說道。
“春梅,吩咐劉全備車,我要去看看!”和珅坐不住了,就要掙紮着起身。
“少主,天都黑了,還是明天吧?”賽雪兒勸道,見和珅如此在乎慕容,心裏居然有些吃味,見和珅搖頭,連忙又道:“不是奴婢吓唬少主,現在京城裏邊并不安生,加上當初舒敬和楊珠兒都逃了,指不定在暗中窺伺少主呢,大晚上的,并不安全,适才過來的時候,奴婢就發現府上周圍有幾個人瞧着不正常,還沒來的及派人去查……”
“是啊少爺,”聽賽雪兒如此一說,春梅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雪兒沒騙你,奴也感覺到了,見你休息,還沒來的及告訴你……現在天色已晚,慕容隻是昏迷,并無性命之憂,真要看她,還是明天吧……你本就受了傷,若再出些岔子,讓夫人可怎麽活?”
和珅本來還要堅持,聽春梅提到伍彌氏,終于安靜了下來,有些不滿的擺了擺手,“好了好了,聽你們的就是……你們也太過小心了些,有你們在,還怕那個舒敬不成?真要是他倒好了,趁早引他出來,一舉拿了,也省得整天擔他這份心……”
“奴婢們也是擔心少主的安危麽!”賽雪兒撲哧一笑,用甜膩的聲音說道:“少主膽大包天,咱們是都知道的,不過好歹也得爲咱們這些做下人的想想嘛!”
和珅隻在開始與賽雪兒接觸時聽過她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現在猛然聽她重又冒出如此語氣,猛然想起那天夜裏二人相擁時的那份蝕,骨銷,魂的滋味,忍不住咽了口吐沫,這才想起馮雯雯和春梅都在,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歎了口氣。
歎聲未落,賽雪兒已經走到了和珅的身後,素手輕伸,輕柔的爲他捏起了肩膀,輕輕的說道:“好了我的少主,您就别再多想了,我都聽說了,今兒個入宮,您是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又受了這麽重的傷,想必早就乏的很了,早點歇着吧,有什麽事,咱們明天再說,成麽?”
作者注,本章章節名最後用一“殇”字,并非隐喻慕容結局,實則爲上一章節押韻而已,諸君萬勿吹毛求疵。另外,某人,對于我所寫之慕容還滿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