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來在生意場上我一路摸爬滾打走過來,商業競争中的明争暗戰教會了我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對任何人流露出自己的真情實感,即便是對自己的盟友。
更不要說是對已經出賣了肉體和靈魂的前女友。
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猛地拉開了窗簾。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太陽燒紅的半邊臉遲遲不坑落下,還在盡自己所能,用力地放射着最後的金色光輝。
在金色的陽光照耀下,這座繁華的現代化大都市也是金燦燦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所有這座城市的一切,都融化在了燦爛的夕陽之中。
包括我。
我看着樓下一個個匆匆忙忙穿過街市的人們,他們有的起着電瓶車,有的拎着電腦包,有的牽着各自的兒女,還有的空着手,或插在口袋,或耷拉在褲邊。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不像是很悠閑的樣子,好像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要趕着時間,踩着夕陽最後的光輝,在生命的長路上奔波着。
我也是,昨天晚上接到通知,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東西,今天上午就趕着第一班火車來到了這座生活工作節奏如飛的s市。
我也一樣,沒有停下腳步的時間。
在我的眼裏,人大緻可以分成三種。
一種,是通過投機取巧,或是碰上了機緣巧合,絞盡腦汁,想通過一切不正當的途徑步步飛升,比如那些,希望通過和我交往轉正的實習生。
第二種,是面對駭人的現實,面對慘淡的人生,扛不住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最終給這個世界跪舔,卑躬屈膝的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還有第三種……
第三種……
我很清楚,自己是個男人。
在見到了孫晨晨之後,我更加堅定了這個念頭。
我會是那第三種人。
跟殘酷的現實拼個你死我活,不論遇到的是什麽樣的痛苦,都不會動搖我成爲人上人的決心。
我看着最後一小塊赤紅的陽光,那遲暮的太陽,似乎在給與我最真切的忠告。
過去十二年,隻是個開始……
宋一鳴,你要走的路,還很長。
隻是,如果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我的雙腿之間一定不會不争氣的再有反應。
離開了賓館,我回到了那空蕩蕩的公寓,就蓋着一條單薄的毛毯睡了一晚上。
真奇怪,我一直都沒有覺得冷。
對我這種已經幾乎木讷掉了的人來說,遇到前女友,還報了十多年前的一箭之仇,這對我來說當然是非常爽感的一件事,卻并不會給我的人生帶來什麽大的改變。
不過孫晨晨好像是沒有準備放過我。
自從那天之後,我就不停的收到各種莫名其妙來源不明的短信,内容都是沒頭沒腦,看的我是各種慎得慌。
不要以爲你能保護好你擁有的東西,不相信嗎,那你就努力吧。
如果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本不是屬于你的,你卻硬要強人所難,結果隻會有一個。
過去,有人過得去,有人卻過不去。
不要欺騙自己了,憤怒也是一種在乎。
如果你真的是個男人,就該爲你做過的事情負責。
……
諸如此類亂七八糟意義不明的短信,看的我頭都大了,這些短信是誰發來的,我是一清二楚,隻是我一開始的時候怎麽都搞不懂他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後來我漸漸開始懷疑,這些帶有不少挑釁意味的話語,可能不單單是爲了要騷擾我。
孫晨晨是個怎麽樣的女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他不會做這種沒有意義的蠢事。
但如果,他是爲了故意要激怒我,讓我再去找她,又怎麽說呢。
請君入甕,願者上鈎。
也就隻有願者會上鈎了。
我特地挑了一個陰雨連綿的日子,再次來到了那個坑爹的旅館樓下。
擡起頭,仰望着這十幾層的高樓,任憑雨水擊打在我的臉上。
我喜歡淋雨,被雨淋着,感覺腦子比平時要清醒,尤其是這十一月冰冷刺骨的雨水。
最好,這雨水能洗幹淨我身上的髒東西。
雨下大了,我凍得有點哆嗦,這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陰沉着臉走進了酒店的大堂,沒等那群脂粉比臉皮厚的娘們撲過來我就直奔前台,開了一間鍾點房,拿過房卡就上了樓。
可能會因爲下雨吧,酒店生意特别好,商務單間已經沒了,我定的是豪華單間,五小時兩百多塊,房間裏的配置也比我那天住的大床房好,甚至還有個迷你浴池和按摩浴缸,我趕緊洗了個熱水澡,方才緩過勁來,渾身的筋骨也都舒展了。
坐在床邊,我咽了口吐沫,拉開抽屜翻找起來。
找到了那張小卡片,我毫不猶豫的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喂,您好。
額,好……
請問先生需要服務嗎。
嗯……我想找你們13号……
啊,13号,您等一下我來看看……
好的。
行,13号在呢……
電話那頭的女人又把話筒拿得遠遠的,喊了一嗓子,13号,819。
先生請您稍等片刻,妹妹準備一下,馬上就上去。
好的,謝謝……
我放下電話,心情出乎我意料的平靜,我本以爲,在這漫長的等待中,我會坐立難安。
但其實我淡定得很,淡定得很……
直到門鈴被按響的那一刻,我才開始有些緊張。
不過我并沒有亂了分寸,我安靜的站起來,對着落地鏡整理好了衣領袖口和下擺,随便抓了抓頭發,走到門口。
喀拉。
随着吱呀一聲,房門退到一邊,我看到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
房門打開,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呈現在我面前,随之而來的,還有那撲鼻的香水味,香的刺鼻。
幾天前碰面時,我可沒覺得她身上的香水味刺鼻。
女子緩緩的擡頭看了我一眼,又緩緩地低下頭去,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對于我的到來,從她的眼神裏我甚至讀到了些欣喜。
趁着她的臉擡起來的那一會兒,我看了看,臉上已經消腫了,至少我沒看的出來有幾天前被打過的痕迹,這似乎讓我松了一口氣,要是還有痕迹,我看着可能會有一點點内疚。
我心很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