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陌怅然歎息了一聲。
李墨陽同樣是無奈,他提醒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在這個環境裏,個人既然沒有辦法改變大環境,不如順應環境,不過呢底線要有,做人和當官的底線,一定要有,”
季陌點頭贊同道：“你說的很對,大規則,認清站位,立足本職,志向高遠,也就是總理說過的腳踏實地,頭望星空。
但是在低處,要懂常規,要把握細節；在高處,要懂宏觀,要把握大勢,要懂平衡。
官場不好混啊,細節決定成敗,很多時候需要長眼神,動腦子,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步步驚心呐。
打個比方,桌上一個省委宣傳部長,省公安廳一把手,市委書記,你怎麽安排位置。
你老闆在開會,額,我們都稱呼領導爲老闆,這個時候你接到個電話,怎麽拿捏會議的标準和這個電話的級别,不會打擾領導講到高 潮時候的興緻。
又或是一個領導在賓館有事給你談,正好讓你去泡茶,這下應該注意什麽。
你和領導開會,開了一間賓館的房間,有什麽需要值得注意的。
上面領導來檢查,你站的位置離車幾步路最佳……
唉,這些細節太多,太不可量化,隻能意會揣摩,具體的操作,還看個人的天分了,好累,混官場真的好累,”
“切,累,累你們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考公務員,不就是爲了升官發财死老婆那一天嗎,嘿嘿,”
李墨陽浮上一抹壞笑,打趣道。
“你,唉,不要說的這麽赤果果好不好,”
季陌尴尬地笑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真有這種想法,升官發财,呵呵,當着老同學的面我也不說假話,不過,我可不會成爲明八斤那種傻逼,”
“明八斤,是誰,咋啦,”李墨陽心中一動,故意問道。
季陌道：“你不是體制中的人,明八斤你自然不知道是誰,呵呵,這家夥最近是官場上的大新聞,”
“說說,俺也漲漲見識,”李墨陽興趣盎然,明八斤,呵呵,老熟人了,不過最近他的情況确實沒掌握。
季陌神秘地說：“明八斤,建設局代理局長,一直是個口碑不錯的領導幹部,艱苦樸素的楷模,不過前幾天卻突然瘋了,”
“好好的官當的,咋就瘋了呢,”
“你聽我講哦……”季陌凸顯了身處官場體制中的優勢。
官場如娛樂圈,同樣是绯聞秘聞小道消息滿天飛,貴圈也是好亂的。
“據說啊,明八斤貪污了幾千萬,但是一分錢沒花,全藏到了一個出租屋裏,結果他最近發現,那些錢不翼而飛,一分沒剩,他瘋了。
真悲了個催,換了我啊,一頭撞死,不過我也不會那麽傻,該花要花,錢就是王八蛋,有錢不花是傻瓜,”
季陌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
李墨陽淡淡一笑,季陌也是受了刺激,一個小公務員,平日裏忙死忙活,看到這些高官吃肉,心理失衡着呢。
“兄弟,好了,我看你心裏有點不平衡,好好幹吧,兄弟們當你的後盾,需要錢吱一聲,咱們兄弟當中需要出一個官員,一個大官,錢不是問題,我給你鋪路,你隻管好好幹即可,不過記住一點,要爲民多做點好事,”
李墨陽拍拍季陌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道。
季陌此時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李墨陽是在炫耀,或者是高高在上的感覺,隻感到了兄弟情,那是一種互相提攜,互相幫助的情誼,這讓他很感動。
“謝謝你,墨陽,我會努力的,不管未來我幹到了什麽程度,我不會做對不起老百姓的事情,”
“記住哦,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撸啊撸,”
“飛機上挂暖瓶,高水平,你不當官可惜了,”
季陌真心贊歎道。
“呵呵,好了,咱倆就别在這裏互相吹捧了,”
“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李墨陽掃了一眼來電号碼,是一個陌生号,呵呵,十有九八是王常江來電話,他的煙瘾,哦,是毒瘾犯了。
李墨陽把手機放到茶幾上,任由鈴音響着,小小的茶室裏回蕩這首口水歌。
季陌不明所以,不過看李墨陽自信的表情,季陌又釋然了,李墨陽身上帶着一種自信的氣度,這是自己所欠缺的。
過了一會,鈴音停息,不過緊接着又響起來,這一次李墨陽過了那麽一分鍾才接起來：“喂,誰啊,”
口氣中透着傲慢。
“額,小李,哦,李老闆,我是王常江啊,就是機車輛廠家屬宿舍拆遷那個王常江啊,”
李墨陽嘴角微鈎,臉上那抹壞笑,讓季陌心中一凜,李墨陽這表情分明是一個陰謀家。
李墨陽口氣不滿地問道：“什麽事啊,忙着呢,”
“額,那個,你今天上午怎麽沒來呢,”王常江透着谄媚。
“去幹嘛,給你的條件你也不滿意,大周末的,我浪費那些時間還不如泡妞呢,”
“呵呵,您還是來吧,我,我,有點事和你商量,哈……”
王常江在電話那頭打了一個哈欠,小李給的兩盒煙,根本不抗抽,半天功夫就抽光了。
這煙啊越抽越想抽,抽了倍有精神,一旦沒了的抽,渾身沒精神,好煙就是好煙呐,王常江現在急于想見到李墨陽,其實他最想的是李墨陽送給他的煙。
“商量,商量價格,還是那句話,五十萬不叨叨,”李墨陽也不客氣。
“那個什麽,見面再說,李老闆,李爺,你快點過來吧,我受不了了,”王常江在電話裏幾乎是哀求了。
“額,明天吧,我今天有事,不聊了,挂了,”
“李爺,别啊……”王常江慘兮兮的聲音被挂斷。
李墨陽扣死電話,一絲冷笑挂上嘴角。
季陌沒由來的一陣發顫,李墨陽好陰險。
“還要好好謝謝你那個警察同學,他叫什麽名字,”李墨陽琢磨了一會問季陌。
季陌贊歎道：“哦,這個我來答謝就行,說起我這個同學,人家混的真不錯,他叫趙亮,副所長了都,主任科長級别,說起來比我這研究生考公進步都快,高中考的警校,也是一步步真刀實槍幹起來的,不容易啊,”
“那更應該好好謝謝人家,認識下也好,1163文化創意産業園正好在他們片區,這以後有個什麽事,還需照應一下,這樣,今天中午我請客,把他叫出來吃頓飯,認識一下,”
季陌十分贊同李墨陽的提議,李墨陽是大老闆,趙亮和自己還有一幫子兄弟可以圍繞着李墨陽,或者說這個1163項目做一篇大文章,對今後的發展都有好處。
季陌忙打電話,和趙亮說了幾句。
“他現在挺忙的,正好在所裏,要不咱們直接去所裏找他,”
“也好,正好看看基層派出所都忙活什麽,”
李墨陽開車,兩人來到了興隆路派出所。
派出所看樣子是租的網點房,藍白條刷滿了整個牆壁,幾處依着外牆建起來的違章建築上挂着牌子“居民身份證辦理”,還有一間小黑屋,沒有任何标記。
周末,所裏依然忙得不輕,一個大爺在大廳裏和一男一女兩個民警大聲講着什麽,倆民警臉上陪着笑,耐心地聽老大爺指手畫腳。
幾個男民警風一般地竄出大廳,踏上110警車一溜煙開走了。
趙亮是個敦實的小夥子,年紀和李墨陽幾人相仿,一雙眼睛閃亮,渾身上下透着精幹。
他熱情地把季陌和李墨陽帶到了副所長辦公室,一路走來,李墨陽發現,這個派出所裏透着正規。
牆上到處是警察廉潔公告欄,八項規定警示牌,走廊上一面大子上寫着：“照鏡子,正衣冠,洗洗臉,治治病”十二個個紅色小字。
來來往往的男女民警都和趙亮熱情打着招呼,李墨陽對趙亮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坐坐,所裏空間小了點,讓二位見笑了,”趙亮熱情地忙活着沏茶。
李墨陽和季陌坐在單人沙發上,四處打量,牆上挂着幾面錦旗,幾張獎狀。
辦公桌上文件一堆,兩部電話,桌子上還有一桶泡好的方便面沒吃,冒着熱乎氣。
屋子一角擺着兩個康帥傅方便面箱子,估計這是趙亮他們加班時候經常吃的玩意。
“趙所長真艱苦啊,”李墨陽笑道。
“哈哈,基層派出所就這樣,亂了些,讓你們見笑了,”趙亮有些不好意思。
“理解萬歲,你們也不容易,”李墨陽笑笑。
“是啊,昨天季陌找我了解王常江的情況,我還在外面抓罪犯,委托所裏的民警幫着查的資料,真是不好意思,”
李墨陽笑笑：“已經非常感謝啦,”
“應該的,都是同學,都是朋友,這個忙必須幫,”趙亮說話很大氣很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