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天怒喝道:“别說了,又那功夫還不如幫着找找,”
王梅也火了,張嘴就罵,李墨陽驚呆了。
這和小時候的印象相去甚遠,那時候的王大夫,文質彬彬溫柔賢惠,眼前分明是一個潑婦。
可見生活所迫,的确會改變一個人的形象和氣質。
王梅恨恨地說:“閉嘴,還不是因爲你瞎搗鼓,你說你一個工程師,幹好本職工作就行了,有那麽多機車等着你設計,你非要搞什麽新型炸彈,結果出事了吧,”
白景天一旁插嘴:“不是炸彈,是導彈,好不好,不懂别瞎說,”
王梅不滿地道:“還不是一回事,最後炸了,死了兩個工人師傅,到現在我們還在還債,這日子,沒法過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可憐我們的白蘭,再也沒有穿過新衣服,從來沒吃過什麽肯德基……”
王梅說道這裏,再也說不下去了,她抽搐起來,或許在李墨陽這個外人面前,她還是拘謹了些,要不然估計會嚎啕大哭的。
李墨陽聽了心中一動:“白叔叔,你還能設計導彈啊,”
白景天來了精神:“呵呵,如果當年我搞成功了,什麽愛國者都不是我的對手,甩他們三條街,”
“唔,這麽厲害,”
“是啊,可惜啊,我是業餘玩玩,不能全職,再就是用的材料質量不過關,最好導緻燃燒室爆炸,唉……”
李墨陽懂了,眼前的白景天老工程師,竟然是一個老軍迷,這是個人才啊。
“别在那裏吹牛了,還是抓緊找那張欠條吧,”王梅慢慢恢複了情緒,輕輕地推了一把白景天。
白工程師無奈地笑笑:“小李,你忙吧,我們繼續找,”
看這兩位老人弓着腰在垃圾堆裏找那張欠條,王阿姨刻薄的嘴臉頓時在李墨陽眼裏也蒙上了一層聖母的光環。
多好的老人,多麽偉大的老人,堅守信諾,同時又不離不棄,在那一刻,李墨陽的眼角濕潤開來。
“王阿姨,那個欠條上還有多少錢,”
“我們一共借了外債一百二十萬,現在還有十五萬,馬上還清了,”王梅自豪地說。
李墨陽驚呆了,一百二十萬還了十幾年,而且還要養家糊口供白蘭上學上大學,白蘭這是吃了多少苦啊。
李墨陽心裏一陣悸動,沒由來的心酸,一想到白蘭那麽可愛的純潔的一個姑娘,過着這麽寒酸的日子,李墨陽心裏就一陣陣發酸。
“叔叔,阿姨,你們不用找了,這個錢我來幫你們還,”
李墨陽攔住白景天和王梅說道。
“呵呵,小李,謝謝你,我知道你是個好小夥,我看那還是算了,白蘭參加工作了,十五萬沒幾天就還上了,”
白景天淡淡地笑笑,王梅動了動嘴,最終也沒說什麽。
李墨陽無奈道:“叔叔阿姨,就當我借給你們的,你們可以慢慢還我啊,就這麽定了,你告訴我,是誰家,我們現在就去還錢,”
白景天還想推辭,王梅攔住了他,滿臉是笑意:“就聽李墨陽,這孩子從小我就覺得不錯,是個好孩子,”
艾瑪,王梅變臉真快,一下子從小李子變成了李墨陽,這是質的變化唉,俗話怎麽說的來,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看來和白蘭的前緣還能再續,嘿嘿.。
我的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笑看紅塵我樂逍遙……
李墨陽心裏樂開了花,不僅僅是能更好地接近白蘭,能幫上白工程師一家讓他感到很舒服,很快樂。
這可能就是那句話:幫助了别人快樂了自己吧。
當然了出錢的肯定不是李墨陽,他今天出門沒帶現金,區區十五萬對胡盛嵩總經理來說,小意思啦。
李墨陽帶領白景天和王梅老兩口回到路虎,旁對車裏閑聊的三個人說:“季陌你下來陪我找那個釘子戶,老胡,你和小斌陪白工程師辦點事,記住一定要辦圓滿,不留尾巴,”
“我真,你真把我當大款,這些錢可都是你的昂,花光了别怪我,”胡盛嵩愣了幾秒,埋怨道。
白工在一旁臉一陣白一陣紅,很不好意思。
李墨陽急了湊上前去低聲道:“你丫少廢話,記住把欠條要回來,把事情辦好了,這可是我青梅竹馬的父母,”
“我靠,我就知道你有陰謀,原來是給老丈人貼錢呐,把柄在手,等着我向羅燕打小報告吧,”
李墨陽告饒:“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我請客,我請客,車也多用幾天,”
“真上道,走人,瞧好吧,保證把你老丈……的事情辦的妥妥的,”
胡盛嵩這張破嘴差點露餡,就是這樣,王梅阿姨也聽到了點什麽,看去李墨陽的眼神怪怪的,不過貌似順眼了許多,路上可以套套那個胖子的話,李墨陽不簡單哩。
胡盛嵩的目光在王梅和李墨陽身上來回掃動,我擦,這個阿姨眼裏的神色越來越溫柔,怎麽看也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神色,這丈母娘看好了,再加上青梅竹馬,李墨陽的好事又要多了一樁呢。
胖子眼裏滿是哀怨,自己咋就沒有那麽多好運呢,好不容易泡上一個女大學生,總是張口要這要那,自從當了建築公司總經理,這個小妞更是瘋了似得要錢買包包,買高檔化妝品啥的,公司的錢,胡盛嵩不敢花,他這是打腫臉當胖子,用的是私房錢。
鄒霞,呵呵,是個好姑娘唉,胖子這個時候想起來,還算淳樸的鄒霞,雖然算是個鄉下暗娼,但人家真的很淳樸呢。
胡盛嵩心裏不舒服,開車帶着白工王梅兩位老人,還有史小斌去找債主還錢去了。
李墨陽和季陌溜達到那棟孤零零的房子外圍。
“對方叫什麽名字,幹什麽的,”李墨陽問道。
季陌回道:“根據街道掌握的資料,這個人叫王常江,喏,就是他,”
季陌一指一處拆得隻剩下半面牆的三層小樓,二樓三樓窗戶全拆光了,隻剩下一樓門窗完好,一條白色橫幅挂在三樓樓頂上面是黑色宋體大字:“抗議非法拆遷,要求合理合法補償,,”
門口一個瘦高個老頭,身上隻穿着老頭汗衫,金刀大馬坐在一把馬紮上,手裏拿着一個小茶壺,時不時喝上一口,随後點上煙抽起來。
“什麽角色,這麽牛叉的感腳,”李墨陽眯着眼打量了一會。
“呵呵,這個人可不簡單,據說**時代是紅衛兵出身,身上幾條人命,他的中學校長就是讓他搞死的,進了機車輛廠上班,又是青皮一個,打架鬥毆是常事,而且還經常偷廠裏的東西賣,勞教過一次,蹲了十年監獄,出來以後找了關系還是進了廠上班,不過最後還是下崗,這人好吃懶做,是個無賴,在街道上都挂名,煩着呢,”
“哦,也不是個好東西,”李墨陽有數了。
季陌歎了一口氣說道:“幾十年前,年輕人在廣場上跳交誼舞,不顧老年人的感受,現在,老年人在廣場上跳廣場舞,不顧年輕人的感受。
幾十年前,年輕的紅衛兵打砸搶,訛人,坑人,禍害了一幫老年人,現在,一些老年人碰瓷,訛人,自己摔倒就坑人,禍害了一幫年輕人。
仔細想想,其實不是老年人變壞了,而是,那撥壞人變老了,唉~~”
李墨陽贊歎:“老季,有水平呵,不愧是公務員,總結的一套一套的,别說,你總結的還非常準确,”
季陌笑笑:“走,會會這老家夥,看看他到底是啥貨色,”
兩人來到王常江跟前,王常江早就看到了這倆人,猜測是找他談拆遷事情的,這家夥更來勁了,擡頭眯着眼,一副無賴相,也不說話。
李墨陽掏出煙來,是極品泰山,一盒就值一張紅票,遞給王常江一支,王常江接過來沒抽,貪婪地聞了聞,夾在耳朵上。
李墨陽又抽出一支自己點上,美美地抽了起來。
王常江愣了一會,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李墨陽嘿嘿一笑,把整盒煙扔給王常江,王常江這才又變得眉開眼笑,把煙盒裝到褲兜子裏,取下那根夾在耳朵邊的香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最後從鼻子裏噴出煙霧。
李墨陽注意到,這家夥右手食指和中指黑黃黑黃的,一口牙也是煙堿熏得黑黃,是個老煙鬼。
“呵呵,王先生你好你好,”李墨陽十分客氣換上一副笑臉。
“白叨叨,白叨叨,一盒煙就想收買我,我不是那麽好打發的,”王常江一臉無賴相,張嘴就是濱海土話。
“呵呵,你看我就是來了解一下,你的想法,你看哈,拆遷政策你也看到了,非常實惠,你選擇要錢呢,一平方九千塊錢,咱們這裏商品房對外銷售才七千,如果不要拆遷費呢,可以選擇原地安置,過渡費兩年,你可以選擇去外面租房,是不是很實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