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若詠謹慎地措辭,同時觀察黃凱的表情。
果不其然,黃凱臉上的肌肉明顯地跳動了一下,看了一眼高若詠,不再說話,閉目養神。
黃凱在肚子裏大罵:你個高若詠,不就依仗着省長的靠山嗎?竟然敢玩這花花腸子,你以爲别人都是傻子?讓省委書記的女兒,一個負責黨政工作的縣委副書記來幹安全生産的活。
你這是下了一步好棋,出了事自然有省委書記替她女兒擔當。不過這樣的話,你把市委市政府當傻子玩啊,省委書記給省長面子,不好意思修理你,肯定要給市裏難堪。
高若詠啊,高若詠,怎麽說你好呢,你這是聰明還是愚蠢,簡直是一個自以爲聰明的蠢貨,遲早你要爲自己的行爲買單 。
黃凱是從基層一步步埋頭苦幹幹起來的,官場的道道被他摸了一清二楚,除了靠山後台一般之外,還真沒有什麽陰謀詭計能玩得了黃凱,所以高若詠這一借刀殺人之計,被他一眼就看穿了。
草,你以爲當了幾年秘書下來鍍鍍金,從此就平步青雲了?當秘書有當秘書的好處,不過混官場,經驗更重要,這方面你嫩着呢。
黃凱假寐了半天,睜開眼問:“朱曉璐現在還在中央黨校學習?”
“額,我讓縣委辦公室通知她了,她連夜趕了回來,正在救援現場。”
“她在救援現場?”黃凱一愣,連夜趕回來 ?據說省委書記是個作風剛烈的性格,看來她女兒也是一樣一樣的。
“走,我們去現場看看,慰問一下。”黃凱擡腿出了他的奧迪a6,高若詠緊跟其後,心裏有些緊張,如果黃凱副市長看到朱曉璐受傷了,問起來該怎麽回答?
大事不好,今天自己做的莽撞了,被嫉妒蒙蔽了眼睛,黃凱副市長知不知道前因後果都沒關系,關鍵是省委書記知道以後會怎麽想,畢竟朱曉璐在平度縣隻認識自己,其他人誰也不認識她。
壞了壞了,要出問題,隻要有點腦子的人一想就能猜出來,從縣委分工到施救現場被打,這一切的幕後人,一猜就知道是誰。
高若詠現在才琢磨過味來,按照省委書記的脾氣,還不把自己給處理了,正好眼下出了安全事故,免了縣委書記更顯得省委省政府治理安全的決心。
高若詠臉色刷白,渾身冒汗,心慌得要命,自己當兒子當孫子十年,總算熬出了頭,成爲縣裏的一把手,現在倒好,爲了一個沒追到手的女人,眼看着要把大好前途給斷送掉。
高若詠啊高若詠,你真是昏了頭,當官越高,什麽樣的女人搞不到手,非要吃朱曉璐這個白天鵝一塊肉,你呀真是官越當越糊塗了。
……
人多力量大,大坑很快就被挖深了十幾米,一塊巨石擋在眼前。
“吊車上!”李墨陽指揮道。
“好嘞。”一個專業救援隊員順口答應道,好像李墨陽才是他的指揮員,搞得那個救援隊領導直翻白眼。
衆人七手八腳把繩索固定好,巨石慢慢被吊起,移到了大坑外面,一個窄窄的巷道口出現在衆人眼前,而且下面還隐隐傳來敲擊的聲音,衆人眼中射出興奮的光芒,忙活了半天終于找到了救援關鍵點。
不過興奮轉瞬即逝,因爲這個巷道口太小,僅僅能容下一個人作業,裏面還有大小不一的石頭和浮土,不過那些石頭都沒有剛才那一塊大。
“我先來!”李墨陽又是第一個跳進巷道裏,巷道裏面太窄小無法施展工具,隻能用手摳,摳出一塊塊石頭往外扔,一把浮土,一把浮土往外面抛,很快,李墨陽的手指頭就磨破了皮,血肉模糊,但他還是依然堅持,毫不停歇。
幾位家屬大嫂站在洞外面,看到遞出來的石頭上沾滿血迹忍不住繼續嚎啕大哭,這一次她們是感動的:“大兄弟,你是好人啊,我們冤枉你了,真是對不起。”
航天流看不下去,急忙召喚李墨陽上來,李墨陽正想換換班,他有點脫力了。搞完這最後一塊石頭,再上去,他一摳那塊石頭,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個洞,裏面傳來低弱的呼救聲:“救命,救命啊。”
施救的人群也聽到了這絲微弱的呼救聲,見到了希望,頓時興奮地呼喊,都想鑽進去一起救援,很可惜這個巷道太窄了,根本容不下更多的人在裏面。
“這位同志,我來!”航天流不知道李墨陽的名字,他想換下李墨陽,這個年輕人不錯,和一開始見到時候不一樣,航天流覺得自己一開始做的有點過份。
“不用,我有經驗,就差一點點了。”李墨陽回應,繼續往身後抛石塊,手上磨破了皮,石塊上全是血迹。
朱曉璐看不下去,眼淚嘩嘩地流,莫名地心疼,嘴裏帶着哭腔:“大夫,大夫,創可貼,快點。”
大夫遞進去一包創可貼,李墨陽快速包紮好指頭心裏美滋滋的。
我擦,美女副書記好像對我很關心哦,不知道等救援完了,她會不會認我這個男朋友,她可是當着衆人的面說的哦,會不會感動地以身相許呢。
女官員,一想到這個就激動鳥。
又過了半個小時,剛才那一道小口子向前延伸,變成了一個能容納一人進出的洞口,最前方是一個胳膊粗的洞口,一隻同樣是血淋淋的黑手從裏面伸出來,和李墨陽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李墨陽一通忙活,把洞口再次擴大,又運出去十幾塊石頭,總算這個洞口可以鑽人了。
一個中年漢子是第一個被救出來的,他精神頭還很足,洞外的醫護人員急忙給他蒙上眼罩,攙扶着送上擔架。這些擔架總算派上了用場,不再是擡着跑來跑去的道具,醫護人員給中年男子蓋上軍大衣。
這家夥竟然體力很足,大聲喊着:“那個救我的兄弟你過來。”
李墨陽正在一旁接受兩位大美女的療傷,朱曉璐不知道從哪個護士手裏奪過來一個醫療箱,七手八腳地給他擦酒精消毒,慕睫一看,也上前幫忙,又是擦,又是抹,又是包紮,搞得李墨陽兩隻手成了木乃伊。
李墨陽啞然失笑,美女多了也是個麻煩事呢。
聽到中年漢子的叫嚷,李墨陽借機溜走,來到中年男子身邊,他老婆正是哭得最狠的,打人也兇蠻的那個婆娘,據她的哭喊,這對夫妻家裏有三個娃,真是一對彪悍的夫妻。
中年男子站起身來給了李墨陽一個惡狠狠的擁抱:"大兄弟,謝謝嫩了,在下面我們都絕望了,我以爲再也見不到婆娘和娃了!謝謝你,要不給你個娃當幹兒子吧,好養,皮實着呢。"
李墨陽一頭黑線,好家夥,自己這還沒結婚呢,先來個幹兒子。
一旁追來的朱曉璐和慕睫嗤嗤笑着,現在的場面真得非常感人。
李墨陽一把拉過朱曉璐和慕睫:“大哥,你要謝,就謝謝你們的縣委副書記吧,你看她的小手上面全是血泡,還有咱們濱海的大美女主持人,也是一手血泡。”
“是啊,是啊,大兄弟,還有書記妹子,剛才,我對不起你們啊,你看看我這個糊塗蛋,被别人一攪合,就沖着你們去了,你看大妹子的臉都讓我挖破了,真是對不起啊。”大嫂實心人當着老公的面就說這些事。
中年男子一聽就火了,雖然戴着眼罩,卻一腳把婆娘踢出兩米開外,嘴裏罵罵叨叨:“你個豬腦子,就會生娃,你也不動動腦子,大兄弟和書記是那種人嗎?我們這輩子當牛做馬都還不起這個債啊。”
大嫂一骨碌站起來,跟沒事人似的,回到幾人跟前,臉上帶着讪讪的笑意,看得朱曉璐,慕睫,李墨陽三人目瞪口呆。
李墨陽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盯着倆大美女壞壞地說道:“學着點,以後對老公就要像大嫂這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才叫婦道!”
出乎李墨陽意料之外,朱曉璐竟然低下頭,俏臉微紅,嘴裏嘤咛一聲:“嗯!”
我擦,李墨陽當場石化,這是要以身相許的節奏啊。
慕睫卻揮舞小粉拳照着李墨陽身上打去,打在李墨陽赤果果的上身:“好你個李墨陽,竟然滿腦子封建殘餘思想,你這是找打的節奏!”
李墨陽作勢很痛的樣子:“唉吆,打在我的傷口上了,痛死我了。”
慕睫一驚,急忙上前查看,朱曉璐更是一驚,李墨陽估計是真受傷了,那一棍子打得血流滿面,而且還抵擋了磚瓦石塊的襲擊。
不行,一定要去醫院檢查一番,想到即做到。
看到眼前沒事了,慕睫決定開着電視轉播車把李墨陽和朱曉璐送往醫院檢查,朱曉璐胳膊上的那道血痕,現在都變青了,看着很吓人,也同樣需要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