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開達真沒想到,張拴柱竟然以強橫方式來阻止他。
望着那輛轟隆隆開過來的壓路機,他趕緊的讓小王把車子退到了路邊。
等車子停好後,石開達馬上就掏出電話,從車窗中指着張拴柱的鼻子罵道:“我草,你還敢來真來,你等着,我非得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随便,開工!”張拴柱現在的眼界也高了很多,懶得和石開達一般見識,揮了揮手中的小紅旗,就跑到一邊吸煙去了。
石開達氣呼呼的撥通了表舅的手機,很快,那邊就傳來了一個威嚴的聲音:“開達,有事嗎?等會兒我還得去參加一個正要會議。”
“表舅,真不好意思,我遇到了點小麻煩,要向您反應一下,事情是這樣的……”
石開達的口才,那是相當的利落,短短一分鍾就把剛才遇到的不公,明了的說了一遍,最後才說:“表舅,我可就真納悶了,這些鄉下人怎麽這樣勢利眼呢?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村長嗎?而且還是張家村這種兔子不拉屎的窮……”
石開達還想再說什麽時,他表舅就在那邊打斷了他的話:“什麽?你說你現在青河鎮的張家村?”
石開達點點頭:“是啊,我就是在張家村,你等一下啊。”
石開達說着,拿着手機對着張拴柱招呼了一下,大聲喝道:“喂,你給我過來,有人要和你說話!”
“誰啊?”
張拴柱本不想和石開達一般見識的,但看到他這盛氣淩人的樣子後,還是帶着冷笑的走了過來:“怎麽着,就爲這點芝麻小事,還找救兵了,切,你也真夠大驚小怪的,誰在電話那邊?”
“哼,你别管誰在那邊,反正是你上級領導的領導!”
石開達哼了一聲,把手機放在耳邊,剛想讓表舅對張拴柱說幾句話呢,就聽到副區長大人在那邊罵道:“我說你這個混帳東西,你以爲你是誰啊,還敢跑到張家村那邊惹事!?”
副區長的這聲大罵,吓得石開達一哆嗦,下意識的說道:“表、表舅,這邊隻是一個偏僻農村而已,村長就是一泥腿子……”
“你要是想找死的話,也别拉上我啊!”
再次被打斷話的石開達,這時候完全懵了:“表舅,這是怎麽回事呀?我不知道啊。”
副區長也覺得這樣罵人好像有些過了,于是就歎了口氣,語氣放松的說:“石開達,千萬不要在村長面前,說起你和我的關系。”
聽表舅這樣說後,在社會上混慣了的石開達,馬上就知道事兒不好了,也不敢多問什麽,隻是點頭哈腰:“是,是,我一定聽您的。”
副區長本想直接扣掉電話的,但看在遠親的份上,還是在扣電話之前點了石開達一句:“張家村的村長,連區委書記對他都客客氣氣的。”
就這樣一個小村官,連區裏的一把手,對他都客客氣氣的?我草,他什麽來曆啊……聽着手機中傳來的嘟嘟忙音,石開達很艱難的咽了口吐沫,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說:“村、村長大人,我那個朋友已經扣電話了,他說、說讓我和你問好。”
“那就謝謝你那位朋友了,你先等等吧,反正也等不了多久不是?”張拴柱矜持的笑笑,然後昂然轉過了身。
……
在車子駛過那一百多米新鋪的公路後,孫斌從後視鏡内看到一輛廂式貨車,也跟着駛上了路面,就笑了笑對李金才說:“金才,那輛車肯定是看到我們上路了,這才跟着上來了,不過他肯定會被攔住,也許還會和張村長發生争執呢。”
不等李金才說什麽,扭頭向後看了一眼的周舒涵,就說話了:“不會有太大的争執,張拴柱這個人很會來事,很清楚他現在代表着誰。假如要是換上你的話,你是百分百會把那輛車直接扣住,把人好好教訓一頓的。”
孫斌有些汗顔的說:“周副總,我不會像你所說的那樣跋扈吧?”
可能是懷孕的緣故,周舒涵坐了這一路的車後,感覺有些氣悶,于是就懶洋洋的說:“你不是沒有跋扈,是因爲你和張拴柱兩個人,在楚揚的心中地位不同,心态自然就不一樣了。他隻是楚揚多年沒有來往的玩伴,如果依仗我們就做事過爲的話,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頓了頓,周舒涵繼續說:“但你卻不同,你是楚揚最直接的心腹,你要是遇到這種事了,要是表現的像張拴柱那樣沉穩的話,那就等于是抹了楚揚的面子。楚揚可以看淡一切,但你們必須得維護他的,所以我才說,假如把你換成張村長的話,你肯定得好好教訓那輛車的主人一番。”
不管是孫斌還是張拴柱,仗着背後站着楚揚,都能夠欺負别人,這是個不争的事實。
不過,他們兩個人在這樣做時的性質卻不同,這就像說的某個笑話一樣:成功人士玩小妞兒,那就是搞浪漫,而苦哈哈去洗頭房潇灑潇灑,則是被定罪爲嫖x娼了。
這個道理說起來好像很不公平,也很可笑,但事實上卻的确如此:看待某件事的性質,都得需要當事人的身份緊緊挂鈎,這就是現實社會。
聽周舒涵這樣一說後,孫斌和李金才恍然大悟,再仔細一琢磨她的話,一股自豪感,那是是油然而生:原來隻有俺們,才能代表着揚哥……
很快,車子就來到了雲家大門口。
今天的天氣不錯,在孫斌停下車子時,雲若兮正抱着孫子,和二姨幾個鄉下婆娘,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說笑着什麽。
在她們對面的地裏,沒有播種小麥,而是出現了個足有幾十畝地大的花園。
看來,張拴柱在秋收後不久,就把這塊地給拾掇出來了。
當然了,雲家爲了保護耕地,在裏面并沒有搞什麽假山、涼亭的,就是一些從别處移過來的花草樹木,還有幾簇青竹,搞得好像植物園似的,隻是還沒有完全完工,暫時還不能進去玩耍。
看到兩輛車拐過來後,正在花園中和一些工人說話的李彪,馬上就向這邊走來,隻是當看到自己推門下車的人是周舒涵後,随即又停住了腳步。
“若兮,這是你的第幾房媳婦呀?”二姨看到很正典的小周妹妹後,很羨慕的問了雲若兮一句,又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唉,眼看人家楚揚一個媳婦一個媳婦的向家裏領,可俺家那小子卻還沒有找上媳婦,真是的,人比人得死啊!
“這個啊,還沒有進門呢,候補的。”
雲若兮臉上帶着自豪,小聲的回答了一句,抱着孩子從馬紮上站了起來,剛想和周舒涵打招呼,卻又看到夜流蘇從後面那輛車上下來了,于是就笑呵呵的說:“你們兩個一塊來的呀,快去家裏坐。”
在兩年多之前的時候,那時候柴慕容假裝懷孕,雲若兮來冀南伺候月子,就在某酒店的停車場,同時間的認識了周舒涵和夜流蘇,當時這倆小妞兒争相讨好她的場景,她記得很清楚,每當想起來後,還會感覺很好笑呢。
看到又一個大美女從車上下來後,二姨等人就知道自己再呆在這兒不方便了,于是就婉謝了雲若兮‘家裏坐’的邀請,各自找了個理由的回家了。
很淑女很矜持的目送二姨等人走後,周舒涵、夜流蘇先向雲若兮問好,又逗了逗她懷裏的楚揚風,三個人這才說笑着進了家門。
而李金才和孫斌,則拎着一些禮物,直接留在了大門口,向李彪打招呼……
在以前的時候,婆媳矛盾是大多數家庭的主要矛盾,這和當婆婆、當兒媳的思想觀念不同有着很大的關系。
不過,随着社會的發展,年輕人在婚後一般都會另築愛巢,這種矛盾也就不再成爲一個社會性的話題了,尤其是雲若兮這樣的婆婆,她那些兒媳婦更是争相讨好她,哪敢對她有半點不滿?
那些早就被楚某人娶進家門的妞兒們,都變着法的讨好雲若兮了,更何況周舒涵和夜流蘇這樣的‘候補兒媳’呢?
所以啊,明明雲若兮現在身體還好好的,就是抱着孫子也啥事也沒有,可在進家門時,周舒涵和夜流蘇兩個,還是一人一邊的摻着她的胳膊,搞得她走路都别扭,就有些哭笑不得:“我說你們這兩個小丫頭,我還沒有到七老八十的地步,咱娘兒們在家裏,不用這樣誇張了好不好?”
聽雲若兮這樣說後,這倆妞兒才有些尴尬的放開了手,但心裏卻挺美滋滋的:未來婆婆這樣好脾氣,以後肯定不會因爲我們進門晚,就對我們有生疏感,就是不知道未來公公,會不會像她這樣通情達理。
周舒涵和夜流蘇心目中的‘未來公公’,倆人自然都認識,可老楚同志給她們兩個留下的印象,卻都不怎麽好。
暫且不提當初楚天台在當初時,是怎麽對小周妹妹待理不理的了,單說夜流蘇吧。
在前些日子,他就差點逼得夜流蘇離開冀南,以至于她現在想起來心裏就會發慌。
所以呢,也不能怪這倆妞兒對老楚有些忌憚……假如有可能的話,她們真希望老楚能夠和花漫語換一下,讓這個老家夥在床上躺一輩子。
有道是怕啥來啥,剛才在路上時,不管是周舒涵還是夜流蘇,倆人都盼着楚天台最好别在家。
可實際情況卻是,當她們攙着雲若兮走進院門後,恰好看到楚天台扛着一根鋤頭,哼着過時的小調,正從雜物間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