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海進去一看,裏面的人較之上次有增無減。
“老闆這回要玩些什麽?”
楊天海看了一圈,問:“有什麽好玩的?”
“有!”小夥子馬上說,“這邊!”
小夥子将楊天海領到東面一張牌桌上,“百家樂,怎麽樣?”
楊天海看了一眼,興趣馬上來了:“有什麽規矩?”
“很簡單,莊家閑家各兩張牌,誰的牌面總和爲九或者最接近九,誰就赢,您可以選擇押莊赢,閑赢,或者和局。”
小夥子說的好像很容易,其實這裏面暗藏玄機,楊天海也不想想,任何賭局都是千變萬化,哪有他說得如此簡單,如此容易,又如此透明?
隻不過,像楊天海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大意,也太天真了,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像楊天海這樣的人,賭場又如何赢利?
楊天海搓搓手:“好,那就随便玩玩兒吧。”
小夥子說:“請吧。”他站在一邊,看着楊天海下注。
楊天海看了看場上局勢,第一把押莊家赢,結果他押着了,第一把勝。
小夥子笑道:“老闆手氣不錯喲,開門紅!”
楊天海笑笑,也很高興。
“這一局,押誰赢?”
楊天海略一沉思:“還是押莊!”結果,他又赢了。
小夥子誇張地叫道:“老闆好厲害!”
楊天海越發地高興了。
整個賭場内都殺氣騰騰,暗無天日。
楊天海伸個懶腰,說:“天不早了,該回去了。”
小夥子說:“老闆今晚收獲頗豐啊!”
楊天海大緻看了一下,這一個晚上的赢利也就兩萬多,這錢對于他來說,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錢多了也不會令人厭煩,不是嗎?
錢當然是越多越好,何況這錢來得,還如此容易。
楊天海甩給他一千塊,說:“辛苦了!”
小夥子忙說:“謝謝老闆!老闆出手如此闊綽,一看就是幹大事情的人,像我們這種小角色,能夠給老闆服務,當然榮幸得很!”
楊天海大笑道:“你小子還真會說話。”
小夥子謙卑地笑:“不敢,老闆慢走!”
楊天海也不回頭,擺手道:“回見。”
已經晚上十二點了,楊天海還沒有回來,顧南急得跟什麽似的,在屋子裏來回踱着步子。
他實在不知道楊天海這一段時間在幹什麽,總是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天深夜不歸,以前他是從來不這樣子的。
“阿南,怎麽還沒睡?”楊天海的聲音響起。
顧南一步跨過去:“爸,你可回來了,這麽晚了,你上哪了?”
楊天海這才注意到,顧南那一臉的焦急與擔心,一陣歉意湧上心頭,他抱歉地笑笑:“我隻是出去走走,阿南,讓你擔心了。”
顧南低聲說:“爸要出去走走,可以要我陪你呀,或者你至少告訴我一聲,這麽晚了,我會擔心的!”
楊天海說:“對不起,阿南,是我疏忽了,以後我一定跟你說一聲,好吧?”
顧南不依不饒起來:“爸每次回來都這麽說,可每次都不會跟我說一聲!”
楊天海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嗎?呵呵―――那我下次一定記得!”
顧南更加低聲道:“對不起,爸,我是太擔心,我不該指責您!”
楊天海拍拍他的肩:“沒事的,用不着道歉,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不會怪你的!”
顧南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似地說:“爸,今天晚上媽媽有打電話來。”
“阿雲?”楊天海神經一下緊張起來,“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顧南忙說,“媽她隻是說想我了,要我回去一趟,你看---”
“那你明天就回去一趟,”楊天海馬上說,“如果阿雲有什麽事,立刻告訴我。”
“知道了。”
顧南看着楊天海,想着顧雲,也不知道心裏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還有,阿逸也有打電話回來。”顧南說,“他說這一陣子不會回來,要忙功課。”
楊天海說:“這孩子,功課已經這麽棒了,還要這麽加班加點的學,真是的!早知道不讓他上這份學了,和你一樣,早早地回來跟着我,不一樣事業有成?”
感情他出席了楊逸的家長會,才知道楊逸在學校的成績一直是最棒的。
“話不能這麽說,人和人怎麽能一樣呢?阿逸成績好,又這麽想學,将來上個好的大學絕對不是難事,就讓他去吧。人能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容易,爲什麽要阻攔他呢?”
楊天海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半晌後才說:“阿南,你這是在怪爸爸嗎?”
顧南搖頭說:“爸爸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什麽時候說過怪爸爸了?”
楊天海苦笑:“我讓你早早地涉足商場,有很多事情你想做而又沒有機會,你不會怪我?”
“爸爸,我隻是說阿逸的事,您想太多了!”
顧南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話在楊天海聽來可能是意有所指,他一時有些後悔說那些話。
楊天海有些疲憊地揮一下手:
“算了,阿南,我有的時候是很自私,也很失敗的,我知道我這輩子做了很多錯誤的決定,也害到很多人,你要怪我,我也不會怪你。”
顧南咬唇道:“爸爸,我―――”
“阿南,”楊天海打斷他,不想他再繼續說下去:“明天去看看阿雲,如果她有什麽事,記得告訴我。”
顧南還待再說什麽,卻隻說:“好!”
“阿南,”顧雲一看見顧南,立刻笑開了,“你回來了?”
“媽,你越來越漂亮了!”
顧南迎上去,笑着打趣道。
“算了吧你,你媽已經看破一切,還會在乎這具皮囊什麽樣?”
顧雲笑着啐了一口,拍了他肩膀一下。
這才幾年的功夫,兒子都長得比她還高了,她要仰起頭來,才能看到兒子的臉。
“媽,爸爸要我問你,有什麽困難嗎?”
顧南扶着她進去坐下,笑容漸漸斂去。
“我沒事,阿南,你爸爸他,可還是那樣消沉嗎?”
她雖然說着不愛楊天海的話,卻不可能真的放下他不管。
“倒不似從前那樣精神萎靡,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
顧雲放心似地說:“那就好,唉!你爸這個人哪,個性就是太倔了,我真怕他會鑽牛角尖,他能想開,我也就放心了。”
顧南沉默着。
“阿南,”顧雲突然叫他,“我一直想問你,你爸爸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你又有什麽事情瞞着我?爲什麽你們兩個每回來都表現得那麽奇怪?”
顧南咬咬唇,仿佛在思考該不該說:“媽,我---”半晌後,他咬牙,“沒事,你不用擔心了。”
顧雲生氣的推他一下:“早知道你會這麽說,不說算了,我可聲明,你現在不說,到時候可别用到我幫忙!”
顧南一個趔趄,站穩身子,說:“媽,我倒是有句話,一直想要問你來着。”
“說吧,”顧雲有些氣,卻仍然沒有拒絕,“我一定回答你就是。”
顧南琢磨着該怎樣措辭:“好吧,那我就說了,媽,阿姨她已經去世好多年了,爸爸他……也沒再、沒再娶妻---”
顧南剛吞吞吐吐地說到這裏,顧雲已經臉如寒霜,冷冷地說:“住口!”
顧南身子一震,果然不敢再說。
顧雲語氣森寒:“阿南,這話隻準你說這一次,以後永遠都不要再提這件事,也不準對你爸爸說,聽到沒有?”
“可是,爸爸他很孤獨,你不知道,他每天夜裏總是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說些我都聽不懂的話,媽,難道你不想和他一起生活?”
顧雲冷笑:“阿南,我怎麽想的,你難道不知道?看來我是白教你了,我如果想和你爸爸一起生活,又何必等到現在?二十幾年前我就會嫁給他了,你不用再多說,這件事情絕不可能!”
顧南的眼睛裏有着說不出的絕望。
“我沒事,阿南,你快回去吧,你爸爸那邊,你能做的事就多做些,盡量不要讓你爸爸太累,他也是奔五十的人,無論精神還是體力都不再是從前了。”
顧雲拂了拂他的頭發,又幫他整理一下衣服,口氣緩和下來。
“我會的,媽。”
顧南說歎口氣,放棄了無謂的勸說。
賭場。
“老闆,這次又赢了不少吧?”小夥子依然笑得那樣燦爛。
楊天海說:“你叫什麽名字?認識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真是失禮。”
小夥子說:“不敢,我叫常運,就是常有好運那個常運。”
楊天海失笑道:“好名字,那你有沒有去試兩把,看你的運氣是不是那麽好?”
常運笑道:“哪能呢?我可沒有本錢,再說了,我哪有老闆您的手氣好?”
“客氣了,回見吧!”
望着楊天海有些得意的背影,常運臉上的笑容很奇怪:“看來是時候了。”他這句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
“差不多了。”
突然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接着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這個人滿頭”白發”,他的臉卻隐藏在黑暗中,也不知道長什麽樣子,不過,從他的聲音聽的話,應該是個老者了吧?
常運馬上一恭身:“老大!”
“等他下次再來的時候,就收網,慢慢兒将他給勒死!”
“是!”常運的笑容有些扭曲,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