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海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逛着,也不想去公司,他打了個電話給傲世倫,告訴他自己有事,就沒有過去。
這時候傲世倫已經跟嶽寒凝結婚,傲寒陽、傲凝陽也六歲,傲錦陽兩歲,除了對洛絲雨的懷念會令他失神一陣外,生活還是很如意的。
楊天海不知道要去哪裏,隻覺得腦子亂成一鍋粥,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怨得了誰?
如果不是當初他一時糊塗,怎麽會這樣?
當然,他所認爲自己的“糊塗”,是指娶張宛若這件事,對于和顧雲的事,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他一直覺得,自己當初不應該聽顧雲的話去娶張宛若,如果他堅持要和顧雲在一起,也不會今天這麽多事了。
他走着走着,竟然不知不覺間去了顧雲那裏。
顧雲正坐在一個小闆凳上,洗着衣服,随着她的手在洗衣闆上來回的搓,她的身子一起一伏,有一縷頭發垂下來,臉上表情安詳而柔和,這是一種多麽甯靜的感覺。
楊天海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也沒有出聲。
顧雲仿佛感覺到了什麽,一擡頭,先是一怔,接着就微一笑:“來了?怎麽也不出聲?阿南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楊天海不說話,有種痛苦之色慢慢彌漫開來。
顧雲吓了一跳,立刻起身,臉色早變了:“你怎麽了?!難道阿南他……他出了什麽事?!”
雖然她答應楊天海,讓顧南跟着他生活,但這并不表示她就不會擔心顧南,不會想念兒子。
一看見楊天海這個樣子,本能的反應就是顧南可能出了事,她怎會不害怕?
楊天海隻是那樣有些悲哀地看着她,就是不開口。
顧雲的心狂跳起來,一把抓住楊天海的衣服,用力地搖着:
“天海,說話呀!你說話呀!難道---”
“沒有,阿南沒事。”楊天海終于澀澀地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哦!”顧雲松一口氣,擡袖子擦了下額上的汗,接着發現了楊天海的異常,奇怪地問:“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差,發生什麽事了嗎?”
楊天海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阿雲,我想把實情說出來,我快要受不了了!”
顧雲又是大驚:“爲什麽!?到底怎麽了!?”
楊天海睜開眼睛,看着顧雲,冷靜地說:
“阿雲,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們的事,早晚有一天就會讓人知道的,我隻希望真到了那一天,你一定要支持住,我們要一起面對這件事的結果!”
顧雲越來越聽不明白了:
“天海,你到底是怎麽了?什麽要有心理準備?你---”
她瞪大眼睛,“你把我們的事說給别人了?!”
楊天海咬咬唇,終于說了實話:“我告訴了宛若。”
“你不守承諾!”顧雲怒道,臉也漲得通紅,她後退幾步,眼神卻冰冷,“楊天海,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你不守承諾,我也沒必要讓阿南再跟着你了,我要帶阿南離開!”
“不!”楊天海搶上幾步,緊緊抓住她,好像不這樣抓住,顧雲就會突然消失一樣,“不要走,不要帶阿南走,你也不要走,我現在心裏很亂,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别在這時候離開我!”
“是你先破壞規則,”顧雲臉上重出現了那種冰冷的絕決,一如楊天海在飄飄酒吧見到的那樣,“你答應過不會說出阿南的身世,但你違反了自己的諾言,這個遊戲,我不玩了。”
“遊戲?”楊天海一怔,手不知不覺放開了,“你說遊戲?我們之間的事,你一直當做是在玩遊戲嗎?”
“難道不是?”顧雲冷笑,“不然你以爲是什麽?”
楊天海說不出話來了,他突然之間有種感覺:他從來不曾看清楚過顧雲的心,從來沒有!
顧雲心生不忍,口氣又緩和下來:“到底怎麽回事?你說來聽聽。”
楊天海長歎一所,将他與張宛若争吵的事兒說了。
顧雲靜靜地聽完,沉默一下,問:“這麽說,隻有你妻子知道這件事了?”
“是的,”楊天海點頭,“但是,阿雲,這件事早晚是要被人知道的,難道要阿南一輩子這麽不明不白的跟着我嗎?還不如現在就說了,也免得我整天受這份罪!”
顧雲看着他:“你受罪?那我呢?”
楊天海急道:“當初我是要娶你,是你不同意!”
顧雲一擺手:
“算了,以前的事不要再說了,阿南你還是給我送回來吧,我帶他離開這裏,你和你妻兒好好生活,我和阿南隻要消失,我想你妻子也不會做什麽的。”
“我絕不同意!”楊天海想也不想就拒絕,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兒子,幹嘛還霸着阿南不放!”顧雲大聲叫起來,什麽都不顧了,“反正現在阿南也成了你們夫妻之間最大的障礙,你妻子肯定恨死阿南了,我不能讓她傷害到阿南!”
“我也不會讓她傷害到阿南!”楊天海比她吼得還要大聲,“阿南是我兒子,我一定要留他在身邊,你又不肯跟我,我有多難過你知道嗎?我隻有在看見他的時候,才不會那麽痛苦!”
顧雲呆住,氣勢一下就弱了下去。
“喲,這麽早就回來啦,沒和你的小情人兒好好親熱親熱?”
楊天海剛進門,張宛若那尖酸刻薄的話便鋪天蓋地而來,令楊天海深感無力。
張宛若站在卧室門口,臉色很不好,但眼神是冰冷和殘忍的,她冷笑着,但眼睛裏卻沒有笑意,“那個孽種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楊天海“唰”兩道目光射過去,警告似地說:
“宛若,我再說一遍,你怎麽說我都行,但你不能這樣說阿南,他不是孽種,他是我的兒子!”
“他就是孽種!”張宛若更加大聲地喊着,瞪圓了眼睛,“他就是!誰知道他是哪個賤人的種,你說他是你兒子,他就是了,證據呢?誰能證明,他是你兒子?”
“你---”楊天海爲之氣結,“算了,宛若,信不信由你,我隻要知道,阿南是我的兒子,那就夠了,我不想和你多說。”
他轉身去另一間卧室,想要休息一下,這一陣子的折騰,他身心俱疲,已經沒有力氣同張宛若争辯了。
“你站住!”張宛若突然撲過去,攔在楊天海前面,“你不許走,今天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那個孽種到底是哪裏來的,你找他來,到底想要幹什麽,你說!你說!”
楊天海痛苦地閉上眼睛:蒼天!我該怎麽辦?!
“爸爸――”
顧南的聲音突然響起,也不知他何時出現在客廳裏,都聽到了些什麽。
“阿南,你放學了?”
楊天海忙彎下腰去,伸手碰了碰他的小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他不想讓顧南因爲這件事情受到傷害,更不想因爲這件事,而在他的心上留下什麽陰影。
“嗯,”顧南輕點下頭,小心地看向張宛若,“阿姨。”
“誰是你阿姨?!”
張宛若一聲“河東獅吼”,唾沫星子都噴到顧南臉上去了,顧南吓得一哆嗦,卻沒敢說話,隻是不自覺地躲向楊天海身後。
張宛若見狀,越發大怒:“你躲什麽躲,啊?我難道還會吃了你不成,你這個孽―――”
“宛若!”
楊天海一聲大吼,又驚又怒:他想不到,張宛若竟然要當面這樣辱罵顧南。
張宛若紅了眼,叫罵着:“怎麽,不讓我說?!姓楊的,你做都做了,還怕我說?他就是孽種,怎麽了我偏說―――”
楊天海突然一個健步過去,顧南吓得臉色發白,顫聲叫:“爸爸―――”
“啪!”
伴随着顧南的這一聲“爸爸”,楊天海一個巴掌甩到了張宛若臉上,把她後面的話都打回了肚子裏。
打過之後,楊天海自己也沒有想到似的,哆嗦着,卻沉默着。
張宛若被打得偏過頭去,半晌後才慢慢回過頭,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楊天海,伸出手指,顫抖的指尖幾乎戳到楊天海的鼻子上:
“你―――你――你竟敢打、打我?!”
楊天海有些心虛:“我……我……對,我打你了,是你先罵阿南!”
“你―――姓楊的,你、你好啊,你還有理了你,我、我殺了你!”
張宛若像是瘋了一樣,雙手掐住楊天海的脖子,狠命地搖晃着。
她用的力氣那麽大,楊天海立刻覺得喘不過氣來,臉色也煞白――-主要是吓得,他沒想到張宛若會這麽歇斯底裏。
“爸爸!阿姨!”
顧南完全沒了主張,小小年紀的他幾曾見過這種陣勢?
他哆嗦着,身子抖個不停,聲音裏都帶了哭腔,試圖上前拉開兩個人,但楊天海和張宛若兩個人都有些失去理智,扭打着,掙紮着,顧南根本搭不上手。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看你還怎麽去找那賤人!”
張宛若一邊叫着,一邊死命掐着楊天海,要說她想殺死楊天海,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楊天海掙紮着,試圖将扣在脖子上的兩隻手給拉開:
“放、放、放開!你、你瘋了!”
他一邊費力地叫着,一邊掙紮,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不暢,快要閉過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