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顧雲就等他話音落下,已經一伸手,阻止楊天海的話:“我不需要任何人對我說教,我不會爲任何人做任何事,你不要自以爲是什麽救世主!”
“是嗎?不見得吧?你敢說你走到今天一步,不是因爲當初看錯了人?”
“你閉嘴!”顧雲怒吼,“你以爲你是誰,我的事你少管!”
楊天海也不生氣:“阿雲,别這樣,你還年輕,從頭再來還來得及,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的。”
他也許不知道,他的這些話對顧雲來說,是多麽的蒼白,又是一種多麽大的諷刺。
顧雲沒有用掃把将他趕出門,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生活充滿希望?”顧雲聲聲冷笑,“狗屁!”
楊天海一怔: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顧雲說粗話。
“全他媽都是狗屁!垃圾!什麽愛情,什麽生活,全都是肮髒的東西,全都是!”
楊天海笑笑:“是嗎?”
顧雲不再回答,隻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楊天海卻沒有喝,但也沒有阻止顧雲喝,直到顧雲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
次日顧雲醒來,卻已不見了楊天海的身影,她發了一會怔,摸了摸頭,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楊天海人雖在辦公室,但心卻早跑到了飄飄酒吧。
他腦子裏總閃現着顧雲的臉,一會兒是冷冰冰的,一會兒是妖豔無比的,一會兒又是淚流滿面的,無論是哪一個她,都讓楊天海感到一種心痛。
他也不知道爲什麽,他隻是有一種沖動――一有種想要“拯救”她的沖動。
“楊總?”
助理向意叫了他好幾聲,他也沒有回過神。
“楊總?”
向意提高了聲音,楊天海一下回頭:“什麽事?”
“楊總想心上人了吧?”
楊天海白他一眼:“胡說什麽?我哪裏來的心上人?有什麽事?”
向意遞上材料:“這是上個月公司的财務報表,您看一下。”
楊天海接過來,邊翻看邊問:“公司最近有沒有大的訂單?”
向意說:“暫時沒有,不過,楊總,老太爺今天早上打電話來,說要您什麽時候有空,接見他們一下。”
楊天海一怔,這才想起來,自己最近一直想着顧雲,都住在了附近的新房裏,好幾天不回去了。
他忍不住笑起來:“老太太說什麽了?”
向意也笑道,“老太太倒沒說什麽,隻是說你自己在外面,餓了吃的什麽。”
“是嗎?”楊天海停了停,突然站起來,“看來我是得接見他們一下。”
楊天海知道是自己不對,不但好幾天不回家,竟然一個電話也沒有,所以他一回到家,就先堆起一臉的笑:“媽,我回來啦!”
“有空接見我們啦?”楊翰堂不冷不熱地扔下一句,眼睛卻沒有離開電視屏幕。
楊天海讨好地笑着:“爸,别這麽說嘛,公司不是忙嗎?”
“是嗎?”周莫言接上,“公司是傲家的,傲世倫那孩子都沒有忙到夜不歸宿,何況還有思源在,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們,他兩個都是吃閑飯的吧?”
老太爺瞥了他一眼,你就編吧,看誰信你。
“哪能呢?”楊天海忙打個哈哈,“思源他不是……不是快要做爸爸了嗎?世倫也正戀愛着呢,我總得多做點事嘛。”
“哼!”周莫言不再多說,但楊天海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根本沒有生氣,他偷偷呼出一口氣,暗中笑了。
秦思源最近的确是在忙這事兒,而顧世倫那時候正跟洛絲雨暗中往來,楊天海也爲他們感到高興,一個要做父親了,一個人讨老婆,想想也不錯。
他一有了高興的事兒,就想要找個人分享一下,而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是顧雲。
當他冒出這個念頭時,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直接去了顧雲家,當他按響門鈴時,顧雲很快就出來開了門,她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我就知道是你,你就不能讓我好好兒睡覺嗎?我晚上還要上班的!”
楊天海說:“我隻想找你聊聊天,我心裏很高興!”
顧雲倚在門上,不冷不熱地打量着他,“你高興,關我什麽事?”
楊天海看着她的眼睛:“我隻想對你說。”
顧雲一呆,心裏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掠過,她小手一揮,“好,你說,你爲什麽這麽高興?”
楊天海說:“我們出去走走吧,邊走邊說。”
兩個人走在街上,顧雲說:“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什麽事這麽高興啊?”
楊天海喜滋滋地說:“我一個好朋友要當爸爸了。”
顧雲一下停下腳步,好笑地看着他,“你朋友要當爸爸,有你什麽事?你這麽開心做什麽?”
楊天海拉着她邊走邊說:
“我替他高興呗,你不知道,我這個朋友人很古闆的,做什麽事情都很認真,思想也很傳統,很守舊,一闆一眼,我們都擔心他讨不到老婆,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可以做爸爸了,我當然替他高興。”
顧雲輕輕一笑:“天海,你的心真好。”
“其實我羨慕他,”楊天海突然轉了話題,“做爸爸的感覺不知道是什麽樣的?”
顧雲說:“那還不容易?娶個老婆回家,讓他幫你生個孩子不就得了?”
楊天海覺得臉上一熱,不敢說話。
顧雲卻又停了下來,彎下腰去,楊天海剛要問,卻見她撿起一個空的易拉罐,扔進了路旁的垃圾桶。
楊天海很奇怪地笑起來。
顧雲随口道:“幹嘛笑得賊兮兮的?”
楊天海依然笑着:“常聽你詛咒生活,現在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是口不對心。”
“我哪裏口不對心?”顧雲有些不解,也有些惱。
楊天海指了指那垃圾桶:
“你還會在意垃圾弄髒了道路,自然對生活還有要求,說明你還是很在意這個世界的,是嗎?”
顧雲怔了怔,欲待反駁,卻又無言,笑了笑,想解釋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隻好一揮手:
“懶得理你,我該上班去了,再見。”
“能不要再去那裏上班嗎?”
楊天海仿佛鼓足勇氣般,小小聲的提出這個要求。
顧雲腳步陡然停住,然而隻是一瞬,她重又邁步離去,“我還得養活自己,不上班哪來的錢?”
“我可以給你一份正當的工作!”楊天海急切地說。
“不必了,”顧雲不爲所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什麽都不想做,我覺得我現在很好。”
飄飄酒吧。
楊天海不等顧雲說,他自己先端起一杯酒:“幹!”然後一飲而盡。
顧雲多少有些意外:“你不是一向不喝酒的嗎?”
“人是會變的,不是嗎?”
“你說得對,”顧雲點頭,“所以管那麽多做什麽?想喝那就喝吧!幹!”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楊天海的确是不大會喝酒,顧雲看上去還算清醒,他就已經醉得很厲害了。
楊天海的臉紅得跟國旗似的,眼睛也不大認人了,手也不聽使喚,隻是傻呼呼地看着顧雲還在那兒一杯一杯的狂飲,後來他終于慢慢伸起一根大拇指:
“佩、佩服、服,我喝……不……”
顧雲指着他,也笑得很傻:“你醉了……呵呵……醉……了……”
楊天海用力晃晃頭:“我醉了……也許是吧,醉了就是……這種感覺?真好,醉了真好……”
他又去拿酒瓶,卻沒有拿動,一下又一下,拿不起來,樣子滑稽得很。
顧雲取笑他:“你拿不動了,呵呵,我幫你……幫---”
誰料她也沒有拿起來,酒瓶滾落到她身上,灑了她一身的酒。
“哎呀!”楊天海大叫,“快擦、擦……”
他慌亂地抽出紙巾,去幫顧雲擦拭,他大醉之下已經控制不了自己,拿着紙巾的手在顧雲的胸膛上胡亂的揩摸着。
顧雲大叫,“噢……你、你占我便宜!”
楊天海茫然擡頭:“啊?”
顧雲又笑起來:“你想摸?那就摸吧,反正你花了錢的!呵呵―――”
“摸什麽?”楊天海撓撓頭,很是聽不懂顧雲在說些什麽。
顧雲一下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挺立的胸膛上:“天海,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楊天海孩子似的笑起來:“你終于、呃……你終于承認、呃……喜歡我了?”
顧雲眼神迷亂,呼吸急促,濡濕的唇掰令人瘋狂。
楊天海一下抱住她,感覺到這那柔軟的身體在自己懷裏顫抖:
“我也喜歡你,我也喜歡你,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緊緊抱着顧雲,說着一些平時不敢說的話。
顧雲的眼淚已流下。
“阿雲,你離開這裏吧!離開這裏,我可以、可以給你一份正常人的生活……”
一直以來他都在努力說服顧雲,可是沒用。
“傻瓜!”顧雲笑着,“我離開這裏,是活不下去的!我什麽也不會……何況,我已經是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我隻會……侍侯男人,呵呵……”
她以爲自己笑得很風情萬種,其實那笑聲在楊天海聽來,隻會令他心碎。
“不!”楊天海猛烈搖頭,“你不能、不能這樣,你應該離開這裏,從頭、從頭開始!”
“呵呵,”顧雲像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笑個不停:“少笑死人了,從頭開始?我不會從頭開始的,不能了,不能了……哦!我好頭暈,我醉了―――”
她從楊天海懷裏掙脫出來,本想再去拿酒杯,卻被腳下的酒瓶一絆,摔跌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