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勉強聽見了老頭的話,隻是完全沒搞懂啥意思。我尋思沒準是他們玄學裏的代号?要不就是我聽錯了?
待到讓白開重複了一遍,我就更加一頭霧水了。人參?人參也會追着人跑?
的确,傳言裏人參這種有靈性的東西,是能修煉成精的。
光我就聽過很多傳聞,有的說人參成精是會化作小孩,喜歡惡作劇,但要是真碰見有難處的人,也願意伸出援手。有的呢,說人參成精是會在地裏跑,剛剛還看見在這個位置,下鏟子一挖,卻發現不見了。正因如此,才會有挖人參時,要先用紅線把人參拴住的技巧。
隻是這無論傳聞再怎麽傳,也沒有說人參成精可以傷人的。何況它傷的還不是普通人,都是行内個頂個的高手。這完全說不通啊。
我道,什麽人參啊?成精的?
白開回答的很簡單,嗯,成精的。
我心裏暗暗覺得事情要糟。白開很少會這麽嚴肅,每次都是事情大條的時候才會這樣。
我問,成精了會吃人嗎?不然他們怎麽會跑?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會吃的人話,那老頭怎麽還沒死?嫌他肉老骨松不好吃?
不會吃人,白開站起身說,但是比吃人好不到哪兒去。小缺,見過人參嗎?
我說,靠!老子都是早晨用參湯漱口的好嗎?
白開笑道,對對,你有錢。有錢就要多惜命,把衣服穿上再說。
白開說完披上了秦一恒脫下的外套,把那老頭的衣服丢給我。
小缺,人參這東西不用我給你普及知識了吧?不管說它是藥品,補品,還是什麽起死回生的神物。總之這東西是有靈性的。所謂的有靈性是什麽意思呢?我今兒不跟你扯什麽玄學,就給你最直白的講,這有靈性,說白了就是這個東西,有了怕死和求生的概念和本事。人世間,人也好,動物也好,哪怕就是棵樹,這個道理都能通用。
何爲怕死?就是本能!老天爺賜給你的。而求生的本事,就是你後天才能得到的。
兩者相輔相成,具備了這兩點,才能有修行的能力。你明白不?
說實話,我似懂非懂。但隻能點點頭說,那你這麽說,蟑螂見了人會跑,算不算是怕死和求生的本事?
白開說,這隻算怕死,不算求生。本能的逃跑是隻是怕死帶來的反應。而真正的求生是,蟑螂爲了避免一直被你這麽追殺,反過來計劃殺掉你。這才是求生,真正的求生!
我聽得一個激靈,咱先不扯什麽哲學,這道理倒是真的。不管怎麽樣,逃生都隻是一時的啊,你躲過一時,但威脅和生命危險是永遠存在的。
我說難道他們惹着人參了?人參這才來反擊的?
白開搖搖頭,這倒不是。我隻是跟你解釋什麽是靈性。這人參也是有求生的本事的。千年人參,一參一魂。萬年人參一參十魂!這是這個人參要死了,來找人補魂的。
白開見我沒聽懂,繼續說,很簡單,人參這東西之所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不是有什麽大補的藥用價值。那隻是外行人的看法,這玄機可都在裏面的魂上頭呢!人參自古少見,有年頭的更是沒地方找去。現在那些養殖的都是徒有其表,到頭來管事的還是得荒郊野外裏天生天養的那種。這在古時候,挖到百年人參不上交的,都很可能有殺頭之禍。老百姓肯定不懂這其中緣由,這宮廷裏的人啊,跟現在有錢人似的,都怕死。這人參恐怕是唯一他們能接觸到的,真有起死回生之術的東西了。
我終于聽出了點門道,合着這人參一千年之後就有自己的魂魄了?那些快死的人魂兒眼瞅着飛沒了,吃了人參補了魂魄才活過來的?我靠着也太假了吧?早前我在一個拍賣行見過所謂的千年人參,拍出的價格非常離譜。現在這麽一聽,合着裏頭有懂行的人啊!
想到這兒,我還是有些不解。我說那老頭的魂魄怎麽沒被勾走啊?反而追着剩下的兩個人去了?
白開嘿嘿一笑,說這不廢話嗎?你願意看着魚翅吃屎嗎?那人參也不傻!不說秦一恒,就那萬錦榮,人參恐怕一看口水就到處甩!
白開忽然止住了笑,嚴肅說道,這個來頭肯定不小,能追着萬老鬼到處跑,說不定我們真能見到傳說中的萬年參了。那東西,據說隻有天上有,玉皇大帝專門建了個按摩浴缸,把這參請到上面去洗澡,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玉皇大帝就樂呵呵的整天喝洗澡水!
白開扯的有點遠,不過這人參的珍貴性是顯而易見的。一時間我竟然不覺得害怕,反而腦子裏不自覺的就想,要是把這東西搞到手了,媽的還買什麽宅子啊!不過轉念一想,秦一恒恐怕有危險,也就沒工夫異想天開了。催着白開繼續追。
白開吹了聲口哨,倆人加一群屍體又開始順着腳印追。
我忽然想到這麽一去,我倆是不是真是以身犯險啊,媽的萬錦榮都撒丫子跑了,我送死去了?我心裏有點沒底,問白開,他竟然笑了笑道,我說缺總啊,你回憶一下。我跟秦一恒的局有啥不同嗎?
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一邊盯着路上的腳印,一邊琢磨。
要說還真沒有總結過,不過腦子裏迅速的過一遍,我找到了一個關鍵點。他倆在我看來最大的區别就是,秦一恒做局一般都用死物,甭管之前是不是活的,那都得殺了再說。而白開似乎很喜歡小動物,好像每次總得有那麽一兩種活物在裏頭。
我随口把我想出來的說了。白開竟然忍不住的拍了我一下,媽的,變聰明了啊!我跟姓秦的,路數其實是一緻的。驅邪打鬼那個也許分門派,但要真到了我們這個層次,是無門派可分的。大家學到的東西都差不多。用法完全是靠自己的經驗和習慣了。總的說來,秦一恒的那種法子,都是借天地。而我的,就叫借萬物。細的也沒工夫跟你講了,你好好品一品,是不是咱的更拉風點。還有一句話,你得聽好了。既然老子是善用借萬物的,那人參也是萬物之一。能抓住人參回去炖湯費點勁,就兩條小名,我還是有本事的!
我看了看白開,不知道爲什麽。此時我明明走在冰天雪地的深山老林裏。卻覺得很欣慰。這讓我想到了以前看的那些好萊塢戰争大片裏,那些戰友之間的信任。真是很難言表,總之,比喻起來,就是有些渾水淌起來,就不覺得那麽涼了。
倆人順着腳印一直走,後來就沒再有特别的發現。不過起碼事情沒有越來越糟,因爲腳印一直沒有什麽多餘的變化了。而且讓我心裏越來越有底氣的是,天漸漸的亮開了。
走了大概半個鍾頭,周圍的一切随着天亮越發的清晰了。
視野也能看的越來越遠了,我起初隻能一直埋頭盯着腳印,後來幹脆能順着腳印望遠看了。
又走了一會兒,我望見了雪地裏似乎躺着一個人。
叫着白開立刻飛奔了過去,果然,沒讓我失望,是秦一恒。
他這時候已經昏迷了,我迅速的檢查了一下,沒見外傷。
看四肢的樣子,似乎還沒有凍傷。
白開在我身後說了句我來叫醒他,就要擠進來。讓我給擋住了,媽的這小子恐怕又要來扇人嘴巴,對于外人還好,對于自己人,我真看不了。
我扶起秦一恒,立刻給他套了幾件衣服。這種情況也甭想偷聽什麽秘密了,先背回村子救人要緊。
我要白開搭把手,把秦一恒扶到我背上來。卻被白開叫停了,這時白開已經蹲了下來,用雙手掰開了秦一恒的嘴。
用指頭在秦一恒的嘴裏摳出來了一大團東西,我低頭一看,好像是大團枯萎的稻草。
白開道,我靠,到底發生啥了,他嘴裏怎麽都是人參的須子。
話音未落白開又叫道,雪地上有字唉!
我順着白開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秦一恒身旁的雪地上,有人寫了兩個字,右爾。
剛才我光顧着急了,并沒注意。
忽然我腦袋嗡的一聲,媽的這倆字是誘餌!秦一恒爲了節省時間,才這麽寫的!